2011年11月28日 星期一

自然之美



台灣和香港的一個很大的差別,就是台灣經常能看到藍天,純澄明亮的藍天,令人心胸為之一曠,神清氣爽。香港只有夏天時,最酷熱的那幾天才能看到藍天,其餘時間都是灰霧暗白的天空,冬天就更加嚴重。現在入冬,有幸在陽明山上欣賞到澄藍的天空,真喜悅。

下山買飯,上空伴著乾淨澄亮的藍天,四處是雨後還沾著露珠的植物大樹,松樹上偶然掉下幾顆松果,又隨山坡滾去。暖暖的冬陽大灑在樹間,幾點餘光漏到地上,又被人的影子吞去。夾道兩旁是嬌豔的時裝展,不知名的小花大花,紅黃相間,紫白對映,悄悄在你不察覺的地方亭亭玉立,隨風招搖。

大自然的美,匠心獨到,那鮮豔的色彩、那優美的線條,令人嘆為觀止。每每舉筆想臨摹,都捉不著那充滿生氣的神韻,暗惱。就像一個頑皮的小孩,跑在前方,想捉又捉不著,當你停下來,他又變成了母親,展開真誠的笑容,展開雙臂迎向你。多少藝術家,窮一生只求描繪出大自然的九牛一毛,王農一生畫馬,張杰半世描荷。小小曉珊,自當百尺竿頭。








2011年11月23日 星期三

灰濛濛

本質上,我是一個極容易自我厭惡的人。這趟留學,有個目標就是去阿里山。之前室友計劃行程,問我要不要去,我拒絕了。日前他們旅行回來,繪形繪聲、形容得如仙境一般,我的後悔如驚濤拍岸,不斷拍打著自己。

我是個自我保護的人,高高的牆內,我住在裡頭,外面的風景多美,多少在玩的孩子的歡笑聲,我都裝作不知,假裝專心的玩自己球。如果活得無愧無憾也就罷了,最賤的就是自己又想出去玩,卻又不想離開自己畫的牢。

我想,也沒多少人會覺得這樣的我可愛吧?連自己都沒有辦法,爽快點,乾脆點,開朗點,陽光點,每每我想去努力,總是跑不了幾步就放棄,我好恨啊,好恨這樣的自己。明明有讀書機會不去讀,明明有人嘗試接觸你不去理,做著這一切的自己卻又要心不舒服。這點才是,這點才是,讓我厭惡自己的主因。

我不想放棄,一旦習慣了這種鴉片的毒,就無法回頭。只是,誰又會來摸摸我的頭,說你辛苦了。只要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了,我就能得到勇氣。

對不起,我現在做不到像你們那樣寫出有見解有深度的文章,就算是每日一篇對我而言也很難;對不起,你想像出你女兒穿得官仔骨骨,在講台上教書的樣子,恐怕我會令你失望;對不起,我說我會去嘗試離開高牆,現在還是不行。對不起,對不起你了,這個努力去學習的我。






2011年11月21日 星期一

芬芳

室友收到花,給了我幾枝。喝完的果汁瓶,正好充當花瓶,修了枝、加了水,放在燈下案頭,滋潤眼睛,心曠神怡。我喜歡花,喜歡她們是美的化身,千嬌百媚、色彩鮮豔,卻又生命力,隨處可生。偶在校園中遠遠看到,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今天,幾株花漸呈凋態,令人心痛。唯用照片,留住青春。








2011年11月19日 星期六

台灣女人

以前已經聽到不少朋友稱讚台灣女人,「到台灣走一圈,你會對女性這詞有嶄新的定義」,話說到這份上,我也要好好觀摩學習。無他,只是上天安排你這身份,最起碼要「敬業樂業」,努力做好這份工。

台灣的女生,承傳民國時的書卷氣,再加上日本女性堅韌順服、柔中帶剛的感染,在兩岸三地中,應是最算有女人味的。內地女性在經過毛朝「不愛裙子愛褲子」的教育,個個能撐半邊天,剛強硬朗。香港社會男女平等,女性學歷經濟能力高,而且香港現實主義太強,樓車職階、柴米油鹽取代風花雪月,漸成「港女」。

高登上讀者稱香港女性為「港女」,卻稱台灣女性為「台妹」,這很有意思。台灣女生除了那軟綿綿的嗓音,像糯米糍般又軟又甜(台哥們也有同樣效果,我極想學,但學不來)。這無疑就為台灣女性的溫柔感加分。我在台灣,看到台灣少女指著可愛玩意說「好——口——愛——喔~~」,殺傷力驚人。中老年女性更有味,衣著得體乾淨,小西裝長裙,薄施妝容,戴上遮陽帽。無論在公共場合手挽丈夫,還是獨自一人,均安安靜靜,言行得體。這相比中港的少女師奶,不顧場合高談闊論,自然更顯修養。

其次,網上有篇文章<<在美國看台灣女人和大陸女人>>言之有理,台灣女性有種「自己什麼都要能幹,但在男人面前,就要什麼不能幹」的意念,香港有很多事業有成的女性,在公司擺慣了硬朗形象,回到家還未放得下,對另一半頤指氣使,夫妻不和。台灣女性在男人面前,很懂得顧慮對方心態,也正好顯出嬌柔的一面。香港女生外強內柔,和男朋友對著吵,吵完就只能自己抹眼淚。

摘錄該文的一個故事,一位大陸的女朋友,和台灣的男士結婚後,感觸頗多。她的台灣婆婆,大概快60歲了,在事業上很成功,管理一個3000多人的政府機構,一天在家裡給先生炒雞蛋時,被燒焦的油燙了,馬上撒嬌:「爸爸(台灣妻子很多跟著孩子叫先生爸爸),你看,起了一個泡泡,好疼哦!」

老先生馬上過去,很心疼,趕緊拿起夫人的手,輕輕地吹,叫孩子們拿來燙傷葯來。

要是大陸的女性,上面這一幕的台詞八九不離十會是這樣的:「死老頭,你看嘛,就是幫你,疼死了!還楞在那裡幹嘛呢,還不快點給我拿燙傷葯來!」。

我經常想,就算意思一樣,人的表達方式真的會影響結果。不少家庭衝突,都源於兩方的強硬態度,一心要說服打跨對方、自己是贏的。明明是重視的人哪。以前我家就是這樣,現在難得關係融洽。現在我常常警惕自己,三思而言,別贏了對錯,輸了感情。








2011年11月18日 星期五

地產名見高低



今天去參觀士林區的科技博物館,倒也沒甚麼頂尖科技展覽,都是些普通常識。回程途中經過士商路,人煙稀少。看到一住宅區,眼前一亮,名叫「隱士林」,建築充滿日式禪味,我在外頭看進去,有不小的草坪,每層樓均有落地玻璃窗,安寧靜謐。

隱士林這名字取得好,語意雙關,一是隱士們的居所,隱士聚而居之稱林;一是此住宅區位於大市之中卻又遠離塵囂,大隱隱於士林也。依依不捨地看了一會才離開,心想如果陶淵明在於台北,大抵也是住這裡吧。不不,他應該連鬧市都不會待,直接在陽明山上種菊,成一大花農。

查了下隱士林,呎價五十多萬新台幣,總價約二千多萬。看來我想當個小隱士還早著,現在就暫時安慰自己「廝是陋室,唯吾德馨」.......

台灣的樓盤,名字都很雅,「采采松盧」、「慶澤園」、「遠揚名砌」、「芝蘭新村」、「白雲山莊」,不少引經據典,大有典故,例如采采松盧的采采就出自詩經<<芣苡>>、<<卷耳>>等。古典今用,巧心獨匠。不像香港的新樓盤,甚麼御豪、銀夆、天璽,繞口兼難讀,帝王情結老大不掉。而且又一味追求生僻冷字,沒文化扮文化。

台灣樓盤最大一優點,就是名切實際,以前的香港樓盤也是這樣。沒有凱旋門就不叫凱旋門,是個花園就叫花園,是個屋苑就叫屋苑,現在財大氣粗的名稱比比皆是,香港那些甚麼比華山別墅,登那些金髮藍眼西洋人在比華山上喝下午茶的廣告。偏偏富豪們又很受落(尤其是內地富豪),噁心當有趣。








2011年11月17日 星期四

小時候很喜歡讀書,不過都是讀些童話故事,成績也不好。每當小學見家長,操場會有書展,次次被班主任訓話後就拖母親到書展買書,氣在頭上的她哪會肯我買?只好站那兒看個半本,然後在回家路上猜想結局。

我看過的童話很多,家中超過四五十本故事書,每本都珍惜得很好,乾乾淨淨沒破沒損,整整齊齊的放在書架上。有次,學校有書商促銷,我看中了套童話集,十本軟皮油彩插畫的書,放於兩個精緻的書盒中,價錢不菲。那天,我一回家就做功課、背英文,觀言察色,母親的心情還好,訕訕的提了出來,母親不予。後來我盯著時鐘滴答,怕書商離開,急得流淚,母親吃了一驚,給錢我去買了。

當時的寶物,現在回想,也只記得長靴貓和紡金線姑娘這兩個故事。七八年前內地堂妹來港,大姨想我把故事書都給三四歲的堂妹,我看書轉送給堂妹也合適,便把所有故事書送她了。堂妹是魔王再世,翌年回鄉,看到<<天鵝王子>>被撕得體無完膚,其他大部份的書不見了。大姨佯打罵堂妹,我也只能說算了吧,人還小。

看書的習慣直到高中,可能填鴨教育讓我患上了知識厭食症,開始害怕去圖書館,害怕讀書。就算捧卷在手,也難以集束心神,全心全意。也跟我沉溺電腦有關,玩物喪志,人云「無聊才讀書」,澄清的心才能好好讀書,人長大了,紛撓瑣事多了,心也靜不下來,容不下新的事物。

文大的圖書館舒適寧靜,藏書豐富,抬頭一望窗,雨天時迷霧氤氳,晴天時長空萬里,一覽眾山小。就算我仍害怕去圖書館,也不想負了良辰美景、黃金屋顏如玉。借回來的<<唐吉訶德>>還未看,這週末好好看完吧。








2011年11月16日 星期三

無力



這首音樂是之前閒逛網誌時聽到的,可惜記住了音樂忘了人。那位朋友說,每當他無力時就會聽此曲,我也感染了,每當灰暗低落時就聽聽此曲,那蕭瑟悲涼的琴音,幽幽柔柔的,懂了所有的無力難受。在無星無月的夜晚,撫慰著低落的人。

古老的城,一朝代一朝代的變更,華宮錦殿、玉瓦瓊樑,九重宮門後,幾多人心的興起破碎,幾多梧桐深苑的清秋,均付深鎖中。重重復重重,參天高牆,無垠深宮,何處是自由?何時能解脫?







2011年11月15日 星期二

論少年同盟動畫化




漫畫<<少年同盟>>動畫化,不少粉絲皆雀躍非常。但是,不是任何漫畫皆可動畫化,尤其是少年同盟這種意味凝煉在畫上,需讀者細細品味的漫畫。像我這種骨灰級粉絲,看動畫就十分失望。

這漫畫出色之處在於畫風清新,細膩的淡掃出青少年轉變成大人中的掙扎及感受,白描甚至留白的部份讓人細細品味。首先,動漫雖然要跟隨原著風格,但還是要「動」,遑論分鏡的大量刪除,就連場境的轉換也生硬得不得了,像為一張一張照片配旁白,通常只是一個人物特寫,等幾秒才出聲,再等幾秒才換下一張,絲毫不流暢。令活躍跳脫的情節變成機械指令。

其次,人物的動作不夠快,一些誇張的動作必需要相當的速度才能達到效果,不要提<<反叛的魯魯修>>那種電光火石,就算是普通的少年卡通,都懂得節奏的把握,何時該慢,何時該快。看這個動漫,像看慢鏡重播,但聲優語速又正常,聲音和畫面不能好好吻合。

最後,情節的減增方面,一些有趣的小細節被刪了。動畫因時間限制刪情節很正常,但多了很多意義不明的貓的情節,這些時段倒不如加上原著中的一兩個小動作、一兩句的吐槽吧。貓貓們可以象徵他們幾個,但是我並沒有從中理解到任何特殊意思,慵懶?充滿好奇?貓如何表達少年蛻變成大人時的感受?減了所有貓的情節後,故事主線反而會乾淨許多、鮮明許多。漫畫本來就是這樣的。

要是很難轉化的話,倒不如就別轉了,漫畫小說化的宮崎駿動畫節奏感失,漫畫<<Liar Game>>的真人版看得人嘔血,老莊韓非翻譯成外語就變味。有些事,還是看原著的好。









2011年11月14日 星期一

香港政府欺善怕惡




最近有兩宗新聞可以拿來一起看,分別是匯豐銀行開始裁員3000人以及小鋪售棋盤被海關控太薄,有違安全條例罰9000元。小鋪售棋每月賣出數盒,利潤只得30元,換句話說,罰款9000元等於賣棋41年的利潤。小鋪不服上訴,被裁判官還回「現在不是在街市買菜」,拒絕減刑。

事件有點無理取鬧,從而可見政府傲慢的嘴面。首先不論兒童會否有相當智商玩棋(有能力玩棋的人應該不會無故把棋紙縛到面上去窒息),要說安全危險的話,超市的膠袋更容易窒息,家用的紙巾也很容易窒息,為何不砍腳趾避沙蟲,立法消滅膠袋紙巾?危險根本無處不在。假設那棋盤真的比法例薄,為何突擊檢查後便馬上控罪?口頭警告以及書面警告均可收阻嚇作用,小鋪以後還敢再犯?但是在不會有即時危險的情況,居然一次機會都不給,冷酷得無情。

裁判官一句「現在不是在街市買菜」也有問題,海關以大石之力壓死蟹,司法本是最後一道防線,違規是事實,但勸戒不再犯或社會服務令等較輕微判刑不行嗎?司法本意保障人民,讓人民得到公平公正的處理。街市講價,本也出於雙方公平得益的目的,如今雞蛋被高牆所壓,憑甚麼不能訴冤?

匯豐裁員,大有些羅馬競技場看表演的心態。部份裁員法是須在一至兩個月內,自行在公司內部尋找其他部門空缺,如在緩衝期仍未求得一職,便「無得留低」,而且賠償額亦會較即時被裁員工為少。看員工在各部門中苦苦周旋求位,莫不像看人在競技場中苦鬥?而且,一聲令下就裁員3000人,在年年盈利增長的情況下,還欲賺到盡而忽視企業責任,對員工毫無責任,資本家的毒,在香港已病入膏肓。

對此,港府完全放縱,之前官員的僭建風波不了了之,無人交代;地產商壟斷經濟,抬高樓價物價,民生困苦,林鄭月娥說開發1%地夠住百萬人,曾班子在任數年,為何知而不行?匯豐年年有餘還制造大量失業人口,港府無能去治,民主國家如西方對選民負責,有特色的大陸政府也宏觀調控樓價物價,先喂飽人民。港府怕大財團,但最好先認清主人是誰。阿爺要和諧。

<<多啦A夢>>中的小夫就像港府,怕大隻夾惡的肥虎,就把氣出在孱弱的大雄身上。無事找事幹,不捉麻鷹捉小雞,欺善怕惡表露無遺。







售4元棋惹禍 小舖重罰9000 票控棋盤太薄 店東避再檢控提早結業

匯豐裁員百計 不計後勤 開刀序幕 有前線部門一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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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寫社評,很暢快,但只是泛泛而論。人有高低才智,文有鞭辟空泛,此事古難全,但願人常寫,千文始出青。










泰國之旅





五天的泰國之旅終於結束,回到香港,彷如隔世。想寫的事有很多,但每每舉筆,腦海中都找不到能緊扣該感覺的詞彙,於是坐在電腦前,又陷入了回憶,終至日誌框空白如雲。如雲......這個詞又把我帶到了那個風光明媚,藍天碧海的國家了。

今次和家人一起跟旅行團去泰國遊玩散心,前三天在芭提雅,最後兩天在曼谷。整個旅程很辛苦,舟車勞頓(尤其曼谷以堵車聞名於世),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卻許多是美麗的回憶,令人細味。其他走馬看花的景點、悶得無聊的購物點就不花筆墨,我就只寫自己印象最深的兩處好了。

我最喜歡的是芭提雅的珊瑚島,由芭提雅坐快艇去要大約三十分鐘,還記得頂著金黃熱情的太陽,甫從快艇踏下水中時,第一眼是低頭的,碧得透亮的海水完全顯出腳丫,再抬頭,眼睛頓時被洗擦乾淨了,好美,真的美得讓人驚歎。綠水把藍天和白沙牽了起來,看起來像是一塊天然的湖水藍綠色的水晶。

但這裡是泰國,熱帶風情的泰國。故此,這樣並不靜謐,到處都是遊玩的外國人、年輕男女,熱鬧得讓我覺得自己去了夏威夷。各式各樣的水上活動均有,水上電單車、降落傘、海底漫步等等,而我就選擇了海底漫步。

海底漫步的價錢不便宜,三十分鐘要一千六百泰銖,大概是四百元港幣左右。它是給你一個類似太空人的頭盔的氧氣罩,身上也只穿泳衣就好,由潛水員帶領著在海底漫步,欣賞海底奇景。要玩這個要坐船到海中小艇上,我和團中一對中年男女一起參加,小艇上的員工跟潛水員說是三個人一起漫步。下水時,不知何解我是第一個下,抓著梯級,在我還未有心理準備時,旁邊的潛水員已經粗暴地拉我向海底了。

好痛,耳朵好痛——這是我當時第一個感覺。由於水壓的關係,耳朵痛得要命,忍著及按他們教的吞口水和用口呼氣,潛水員看我沒反應,不斷敲我的玻璃窗,直到我比起OK手勢,那個潛水員才咧嘴一笑,我定睛一看,是個二十來歲的黯黑小伙子。

潛水員和我在海床上浮站著,等著那中年男女下來。向上看,一個男人下到一半,應該是耳朵痛的關係,掙扎著要上回去,另一女人又下到一半,胡亂掙扎到氧氣罩入了水,又上回去了。我無言地望向潛水員,不斷用手勢表示著那兩個人不會下來了,他又笑了一下,叫我好好站著。我氣急敗壞,真想一拳打陷他的臉。

然後有個日本女人下來了,潛水員以為她是我朋友,把我們的手牽在一起,我不斷做手語,他都好像不懂。最後他懂了,對他潛水員同事向上指了指,比了個割頸的手勢,我如釋重負。

真正的漫步現在開始,那個潛水員拉著我的手,開始在海底步行。這片海沒有我幻想中清晰,但也藍得逼人,許多小魚在我身邊遊走,想觸碰牠們,卻飛快靈動的滑走了。走了一會兒,那黑人要我跪在海底,從腰袋中拿出一個麵包給我,我還未拿穩,成千上萬的魚就向我衝來。我冒著冷汗,既驚又喜地看著魚兒吃麵包,漸漸把愈來愈大的魚吸引來了,色彩繽紛,好看之極。我全身像穿了一件「魚衣」,不過牠們可能太興奮了,分不清麵包在哪,開始叮起我來,不很痛,但不舒服。連忙把麵包塞給黑人,他為了讓我看,把麵包貼在玻璃罩上。隔著一片玻璃,魚的紋路、顏色、甚至每一個動作都清楚的展現在我眼前,海底,是一個比陸上更美的世界。

然後,可能我太膽小了,他就帶我去看珊瑚礁和海葵,密密麻麻的小紫色海葵隨著水流輕搖,他要我摸上去,我起初不敢,後來就戰戰兢兢地摸上去。觸感意想不到的好,像絨布又比絨布細密,像貓毛又非絲狀,很難用文字寫出來。最有趣的是,海葵被摸後會急速收縮回石頭表面的小洞中,像<<阿凡達>>中主角第一次在森林碰的那些橙色植物,很好玩。看了好幾種海葵和珊瑚礁後,他又拾了個很大的海膽給我,我瞥了瞥他玩心甚重的臉,展開手讓海膽躺上來。原來海膽不很痛的,但中心有個粉紅色的水泡,他是不給我碰的,可能有毒的罷?

然後另一潛水員拿了個裝著兩條魚的膠袋給我,手勢作吃狀。我起初拿著好玩,但看懂他的意思後,連忙盡最大能力搖手,不想破壞及拿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物。他可能以為我不愛吃魚,游走了。時間差不多,黑人就帶我回到小艇去了。我全程都很用力牽著他,這一生還沒試過這麼緊握一個男人的手,在這個極度危險的地方,他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上了水面後,我回頭對他點了點頭道謝,也沒想過他是否聽懂,不過看他的烔烔眼睛,我知道他聽懂的。
心情很奇妙,不光這片美妙的海底世界,也是因為這麼一個人。事後和蔥說起,我說:「我好像有點明白喜歡的感覺了。」她說:「因為他給你了絕大的安全感。」

第二項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人妖。

泰國不算是個發達的國家,黃賭毒均很猖狂。遊樂園的員工是童工,本該在學校的年齡卻在遊樂園中餵豬;椰子樹下全是女人,賺錢手法都一樣,分別只是一晚或一星期或一個月。為何泰國人妖特多?我不解,上網查到出因為色情事業猖狂,男人為了賺錢,甘願走上這個賣弄噱頭和色情的不歸路,漸漸就成了一種風氣。

這次旅程中有安排一場人妖歌舞表演,團中有小孩,其母曾問導遊可否同看,導遊說可以。表演在一間酒店的歌舞廳舉行,雖沒有不文情節,但偶有試圖超越底線之表演。但是,這些人真的讓我驚艷了,很美,美得讓女人自形慚愧,窈窕高挑(此挑字本為身字旁,九方遺失,權取同音),五官精緻,笑靨如花,眼波如水,玉手纖纖,蓮步姍姍,走過時暗香浮動,表演時艷壓全場,好生十來個伊人。無論是男女觀眾,均在這一兩小時內迷失在這種美艷中了。

若不是其表演保證全是人妖演出,我真的真的以為這些都是選美的皇后。故此,我也倍感悲哀。

表演完結後,這些人走到酒店門口供人合照,導遊告訴我們,普通一張合照就二十泰銖,但她們也要賺錢,她們會乘拍照時「一二三」的空隙,把男人的手放到她們的重要部位上,不同部位價錢不同。我在旁看著,男人(尤其是內地客)的手在她們身上蹂躪,還要擺出一個笑容時,痛心不已。

不管她外在經過無數次手術後變得亦男亦女,如果她的心理是女性的話,那麼穿著暴露,任人魚肉地被鎂光燈強暴,她會作何想?如果他的心理還是男性的話,那麼看到自己的胸部後,他又會作何想?想到這裡我再也不想想下去了,只突然想起余華小說<<兄弟>>中的宋鋼。

黃sir曾說過:「一個人,要活著不難,要有尊嚴地活著才難」。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麼,你為何捨得讓你愛的子民活得如此痛苦?








博物館


我喜歡逛博物館,這個活動對我而言是一種娛樂,就像其他青少年喜歡唱K、逛商場一樣。這幾個月內,有個目標就是把台北的博物館統統看過,前幾星期還挺有動力,現在完全適應了環境加上時不時的雨天,連想出門的動力都沒有,週末就在宿舍、漫畫店和食店三點徘徊,生活過得宅得不能再宅。幸好我身體接受不了泡麵,不然連踏出宿舍的動力都沒有了。

至今為止,去過了台北天文館和台灣博物館。天文館嘛,好像自我小學去過尖沙咀那個以後就完全沒接觸過,台灣和香港的一個小分別就是,論城市規劃規模,香港完整而明朗,天文館有全天幕投影甚麼的,建築也新穎獨立,地標甚麼的比台灣多不少,台北除了個101外好像也沒有甚麼突出地標;台灣的城市規劃麻雀雖小,但五臟皆全,甚至許多地方模糊得看不出土地利用,像喘息的隙縫。

台北的天文館位置偏僻,和科技館毗鄰。我去的那個下午正好是閒日,整館小貓三兩隻。買了學生票,才新台幣十元,等於港幣三元左右,上哪找啊......館分四層,第一層是地球月球和其的自然氣像,值得一提的是館內有很多模擬的設施,龍旋風、日月蝕、月球模型,我玩了又玩,不亦樂乎。第二三層是太陽系至宇宙、古今天文學和星座神話,這些全是我極感興趣的範疇,看多少遍都不膩。

宇宙的星雲星狀圖,奇詭幻變,像打翻了的調色盤,色彩珣爛,美得讓人屏息。我在三樓見到一幅落地大屏的星系圖,忘了是不是銀河系,深邃的墨藍上,分佈著不同的星系,如珠光粉末、水銀瀉地,流光幻影的星雲中,我看到麥哲倫星雲、蟹狀星雲、蛇夫座、天鵝座.......那時,我好像已脫離了地球上累人的地心吸力,離開了限制意念的一切桎梏,翱遊在宇宙的懷抱,追溯真正的解脫。

等我回過神來,我的淚正劃臉而過。這種對天地萬物、宇宙大神的敬仰和感動,不知不覺盈滿心間。

就這樣,我癡癡的注視著,感受著身體不斷顫抖的共鳴,直至閉館。

台灣博物館的前身,是日本政府為了紀念臺灣總督兒玉源太郎與民政長官後藤新平而建的紀念館,外觀建築歐式,但內裡窗明樓靜,沉木白牆,處處透著日式禪味,看展館前,整座博物館也值得細細把味。台灣博物館是綜合博物館,展出包括台灣的地理環境、風土人情,不得不說,台灣真的好美,荷蘭人的一句「福爾摩莎」說透了。物種豐富得如同熱帶雨林,阿里山日月澤山水共舞,一望東邊,就是太平洋。至於台灣的原住民族,我這學期修了<<原住民神話傳說>>,幾乎每節課都是驚艷,他們的祖靈信仰、他們的生命觀,原始而睿智,我甚至覺得,台灣人的活力和熱情,就是由原住民的精神撐起的。

台灣博物館的地下,有一個位置,屏幕上不斷播著影片,我走得累了,就坐著休息,無心看起影片<<±2℃>>來。一看,又是眼眶泛紅。





看著這些地方,你會覺得,就算這個被人類推到崩潰邊緣的地球,現在多麼醜陋、多麼令人灰心,仍是很美的;就算在等待世界末日的這一刻,我也忍不下心把它們都摧毀。就像嘔心瀝血所創造出來的作品,就算它正遭風化侵蝕,我也想問一問神:身為創造者的你,這刻是不是亦看著自己的作品,無言地出神著?





巴別塔


現在眼睛很累很酸軟,甚至還有點感冒的前奏,只因昨晚看<<巴別塔>>到差不多一點的後遺症。

這套電影是上佳之作,導演艾力謝路依拿力圖(Alejandro Gonzalez Inarritu)的功力盡顯發揮,輕輕一掃,就能帶領觀眾代入情節,接著沉浸,百份百牽引觀眾的情緒,把你的心揪得緊緊的,貫穿首尾的痛苦、悲哀調子,令人多次想脫椅而逃,但眼睛卻不受控制,死死的盯著屏幕,像是面對突如其來的海嘯一般死定不動。那股吸力,太厲害了。

四段情節的互相交錯,編織了一個關於人性、因果的故事。雖然是起於語言,但終於人性。蔥觀看時多次提到「不見棺材不流眼淚」,這也算人類最悲哀的特點,一直犯錯,沒有從錯誤中學習,於是走過不能從歷史中學習的歷史,面對的也只是面對棺材的一天。

另外一點就是因果,從墨西哥線、摩洛哥線中完全顯露無遺,如果從惡果溯源,那麼,找到的亦是惡因,如果不是艾美的「一時貪念」,希望「魚與熊掌兼得」,那麼又怎會令自己喪失工作,遣返回國,和照顧了十六年的小孩分開,甚至差點令小孩死於沙漠?如果摩洛哥孩童不是出於測試、打賭,那麼又怎會令別人受傷,罪惡用哥哥的性命換來?

說得太多如果了,這世界沒有如果,只有一個錯誤扣一個錯誤,環環相扣,便成了規律論。觀看時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語言就是人類阻隔的原因?有了語言,人們是不是就不能集結、團結,不能建成巴別塔呢?如果劇中的人們心靈相通,摒棄語言,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一連串的事情?

答案是不。本來我沒有意識到,後來看了呂永佳先生的評論後才發覺,日本線中就是沒有語言,那麼人可以順利溝通嗎?不。沒有了語言後,人類更猜疑、歧視、空洞,這種恐怖,足以毀人。

所以,也許上帝那時給人類的不是語言,而是猜忌的種子。




呂永佳先生精彩影評





步笑步


<<孟子.寡人之於國也>>章中有這麼一段對話:“孟子對(梁惠王)曰:‘王好戰,請以戰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棄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後止,或五十步而後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曰:‘不可,直不百步,是亦走也。”梁惠王能答出這個回答,以霸主而言,算是很了不起了。而成語五十步笑百步也由此出,流傳後世。

近世的五十步笑百步,似乎變了一個樣子。大國的大小人們,連番指責發動“一九三七年盛夏之間的一件事”的別人,別人拜神社、改教科書,大小人們就怒罵不絕、強烈指責、嚴正交涉,一再強調別人要正視歷史云云。別人之舉固然可惡可恥,大小人們此舉當然可敬可尊。但提到“一九八九年春夏之交的一件事”,就像蟬遇上六月突寒,立即無聲無息。同樣是事,蟬卻懂得選擇鳴的時候。別人改書,好歹見痕跡。大國卻書中無影,一有風吹,聞風筆動。效率之高,令人驚嘆。

究竟是五十步笑百步呢,還是百步笑五十步?這倒真有點兒難說。





GOLD



終於把<<GOLD>>看完,這是少數我會看得難受的日劇,心頭揪在一塊那種絞著的感受,那鮮明的主旨,是我的痛處,「永不言敗」。
金牌是這個家庭的宿命,為了奪取金牌,悠里不惜一切手段讓三個孩子向金牌衝,從小就灌輸不能放棄、不能找藉口的超嚴格教育,甚至利用自己的孩子,和身邊所有人為敵。恰好在西方,近年來掀起的「虎媽媽」式的教育引起廣泛爭議,這和一直「自由發展」的教育觀大相矛盾,兒童的自主權又被拿出來吵來吵去。中國家庭「嚴父出高兒」的觀念剛放下,打算來個和世界接軌,沒想到反被對方拿來用了。

言歸正傳,我嘗試分析自己難受的原因,這大概是和我「順其自然」和「怕痛易累」的價值觀起了矛盾。這很值得玩味,心協告訴我,當遇到特別讓你難受和厭惡的事或人,其實正好就是你成長的痛處,唯有意識和直面,才能讓你超越自己,不斷完善自身。

本來看到三個孩子因高壓而出現的反彈,我正痛快中,它又突然來個轉折。一個母親,鞭撻自己有心臟病的次子進行劇烈運動,就是在賭,賭失去信心的長子看不下去的回歸游泳。最後當然是長子被賭回來了,母親贏了。那時,我不斷在想,如果輸了怎麼辦,次子也是你的兒子啊,他甘於當一隻被你利用的棋子,你甚至把他的信任、生命當成籌碼放在賭桌上!你就這樣自信?這樣的輸得起?每次看到這家人的痛苦,我都喃喃的想:放棄不就好了......這麼辛苦,放棄不就好了麼......

給我重重的來一拳,劇集尾聲當然是永不言敗會收到回報和完滿的結局。一家人快快樂樂在一起,三個孩子更說:「如果有下世,我還要當你的孩子。」整個劇情鋪排,淋漓盡致的帶出永不放棄、競爭競爭再競爭的主調,就算賠上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名譽地位、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也要死命的接近第一,為了巔峰不惜一切代價。這個家庭,就是要為了成為英雄而生的。

好像怕我不夠刺激似的,劇集還安排了另一條線,丹羽這個普通單親媽媽的遭遇,兒子不去上學困在房中,溫聲勸勉換來兒子的拳打腳踢,她害怕了這個力氣比她大,個子比她高的陌生人,結果卑恭屈膝,成了兒子的僕人。扭曲的心態卻發洩在他人身上,甚至走上殺人之路。最後還是悠里救贖了她。看著這一系列的安排,就像是給我的當頭棒喝。

活了二十多年人,我未曾有過甘願付出所有來換取的夢想,那種殷切得令心口發痛的目標,我沒有。就算是曾經腦海閃過,以前想過的入讀中大甚麼的,都被我用愛惜身體不熬夜、怕痛易累等藉口擋住了,沒有行動過,沒有付出過,一切都只在腦海中自慰,達到了幻想的高潮後從高空墮回現實,甚麼都空虛的握不住。身體不好是事實,一熬夜就病也是事實,可是你這樣就怕了嗎?只要死不去為何不敢去嘗試啊?

所以,我真的,真的很羨慕身邊會全力以赴的人。

在念中學時,心人曾對我說很羨慕我,我好像付出比她少的努力,居然得到比她好的成績。那時,我心裡第一個念頭是:「我也很羨慕你」。我羨慕你曾經這麼努力的接近自己的極端,差一點就能觸到那幻變的北極光,用你全身全心的能量,去為一個美麗的目標燃燒。人的才能有高低,這不是最值得尊重的地方,而是能不能把所有的能量併發出來,這才是最值得尊重的地方。對菲比斯而言,勝過別人不算甚麼,每人的能力不同,打破自己的紀錄才是有意思的事。對小林尊而言,有意思的不是我比他食多了幾條熱狗,而是比上次,自己能食多一條熱狗。

意識到自己還可改善的地方,就是成功的第一步。堅持吧,當我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連我也更加喜歡自己呢。




大人解毒


正直、善良、誠實、好奇、真誠、樂觀、直接、信任、勇敢,我們來捫心自問,這些人性的優點,我們還餘下多少?

看在我們眼中的這些詞彙,是不是已經開始有點陌生了?是不是覺得,這些本來就在我們手心的珍珠,被一層又一層的塵蒙蔽,漸漸,像沙漠化的綠地,被漫天風沙侵蝕至乾躁不堪,寸草不生?這些遠去的感覺,是不是又要推諉在沉重的工作、複雜的人際上?

如果是的話,你便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自我「成年」後,我的價值觀就一直被社會的大框和自我的雪山所拉扯、撕咬、鞭撻、炮轟,兩方的戰爭不時在我腦海開戰,幾許讓我痛苦不堪,難以忍受。社會形形式式的規則、勾心鬥角,像是高濃度腐蝕性的酸汁一樣,一點一滴灼焦我本以為堅強的價值觀。這種思想上的鬥爭,好累人,累到我很想完全傾倒到大人那邊了,但是該死的良心和自我,一直在熔爐中叫囂、嚎哭,就算是閉上眼,良心的聲音仍是高分貝的尖銳哭嚎。

最近,我看了兩本書,<<小王子>>和<<羅織經>>,沒有辦法像師兄一樣豁達地說句:「神是神,魔是魔,我是我。」看小王子呢,很享受,幾許被小王子的問題問住,反思自己到底有多少百份比成了他口中的「想法奇怪到極點的人」,但是,很悲傷地,我已經有一些部份看不懂了。無論我再怎樣努力地盯住那些字句,它們就是拒絕我的進入,我很難過,真的很難過。被酸汁腐蝕的價值觀,會不會像朽木一樣,再次擁有生機,長出珍菇?

至於羅織經,那是我第一次上校圖書館,第一本拿上手的書。那時,我呆了一呆,不禁苦笑,甚麼時候,我變得會看這種權術的書了?雖然編者很用心的說:「唯有了解邪惡,才能戰勝邪惡」,但是,是不是有更多的人在了解邪惡的途中,就已誤入歧途?這社會,有幾人能像浮士德?

可幸的是,我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果然,權術味太重了。

也許過幾年後,我能完完整整的啃完它,但是現在不行,現在這個仍掙扎在自我和洪流中的我不行。不行!

有一件小時候的事,我至今仍記憶猶新。小時候跟媽媽坐輕鐵,那時我11歲半,遇到上車查票的人,那人問我:「小妹妹,你幾歲了?」我看了看母親不斷對我發送訊息的眼神,彷彿知道她希望我說甚麼,但我那時沒有回應過來,呆呆的答了:「11歲半。」之後,我被母親罵了很久,她彷彿充滿恨意的盯著那個查票的人。被罰錢了,兒童過了11歲就要買成人票。我看著母親和那個溫聲細語問我年齡的人,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誠實,不會被讚賞。

這和我理解的有點出入,由幼兒園到小學,老師不都是在教我們「誠實是美德」?華盛頓不是因為誠實而流芳百世?

現在,不要說誠實了,甚麼猜忌、心計的東西充斥我的身邊,我們每天脫離口的話,有多少是出自真心的?看黃洋達在香港雜評的<<當香港人患上精神病>>,我覺得,我也患病了,患了大人病。大人病是一種大部分人會患的病,發病年齡介乎15至18歲,一旦患上,極難痊癒,明顯病徵為麻木、自私、愛撒謊、消極、猜疑、虛假,按現時醫學界評估,未有徹底根治之藥物,唯有靠病人自我堅持,才不致病入膏肓。

陳雲有本<<中文解毒>>,我有打算寫本<<大人解毒>>......下筆前,我有個想難以想通的問題。人們常以「和小人爭氣,不過自己辛苦,當小人是狗咬你,你難道要回咬嗎」去安慰人,但是,我想問,如果成千上萬的狗都發瘋要咬你,我們是不是要考慮去磨牙了?<<大人解毒>>第一章:打防疫針兼吾日三省吾身!





遊覽


中正紀念堂頭頂的天空,藍得令人移不開眼睛,好美。


在台北小城遊覽,我都是自己一個人。一個人拿著觀光地圖,擠在繁忙時段的捷運車廂,安靜的看著車外不斷掠過的建築物,有學校、商店、教堂、小公園。在街頭迷路時,問問商店的阿嬤,又能找到目的地。在士林熙來攘往的夜市,我左擁右抱著小食,踱步觀光;在西門町的誠品,我流連在精緻的小物前,幾番思量;在中正紀念堂的廣場上,我無聲肅立。

一個人的旅行,相比起與人同遊的觀光遊玩,更多是觀察和自省,我會形容為——心的旅行。不用等待同伴出門,不用考慮同伴欲去何處,不用顧慮另一顆心的感受,可以寧靜得只有這個城市和自己。

在台北,你要找個垃圾筒不是一件易事,我拿著小食的紙袋,由士林的街頭和街尾來來回回,商店是不歡迎你扔垃圾到他們的私用垃圾筒,結果,我拿著垃圾回到宿舍再丟(校園的垃圾筒也少得可憐)。台灣的小食相比起香港,味道不鹹,但創意多、烹調得宜,食進口中會有一種原始的感動,令人回味。這份美味,不光因為簡單純樸的小食,也因為對店主的敬重和其熱情。不少小食攤的店主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頂著一人身位的流動車,在漸漸秋涼的台北,努力地自食其力。

坐台灣的捷運和公車,你是無法專心沉溺到自己的世界中,硬是要留意四周。為甚麼?因為捷運和公車都設有博愛座,讓老弱孕殘者優先的座位,繁忙的多人時間,擠逼的車廂,這些博愛座依然空著,等待更有需要的人。就算你不是坐在博愛座上,整個四周的氛圍會讓你不得不留意有否公公婆婆上車,如果你視若無睹,那麼,就會有很多度溫和但嚴厲的視線投在你身上,讓你坐立不安。敬老護幼的社會,才會讓人願意以此城為家,因為每個人都會老。

台灣人喜歡說謝謝,無論是做甚麼事,那軟軟的糯音,我覺得這是由心而發的。昨晚坐公車上山回校,不斷聽到人們下車說謝謝,我心想:台灣人真有禮貌,雖然香港人下車也會對司機說謝謝,但極少數。到了文大站,我準備下車,司機對我說謝謝,我一愣,發現他對每個乘客都說謝謝。明明就是你把我們安全帶到目的地的,該說謝謝的人不是你啊。後來又想了想,讓自己有一份工作,而且乘客對他信任而上他的車,這也是一種感恩。

喜歡一個人旅行,但是亦會惹來其他人的不解和猜疑。我沒有跟大隊出去玩,將這件事告訴了一個朋友,他不能理解,反而有點怪責。我沒有回說甚麼,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價值觀,你又怎能奢望每個人都能理解你?

只是,我有潔癖,曾經讓我覺得這個朋友和我有點不合的感覺,就會變成一點污色,告訴著我,應該和這朋友保持怎樣的距離。本來想在聖誕下台南到他家住上一回,結果打消念頭了。

你問我,如此孤芳自賞,好嗎?不會影響你的人際?我會說,我也知道人際的重要,我也努力的和身邊的人打交道,但至少,在我那如雪山高原的朋友圈子中,我還是可以選擇甚麼人進來吧。有取必有捨,孤芳自賞的代價,我不正是從小到大都嚐著嗎?





台灣




來了台灣快一星期了,許許多多的感受衝擊心頭,讓我覺得,有來到台灣真好,真好。

台北的感覺和內地很像,只是少了那髒亂吵的環境,少了人們打量計算的眼光,少了那種踏在深圳街頭燥焦不知去向的煩悶,少了那種噤若寒蟬的四下亂瞄;和香港的感覺很不像,多了一份鄉土的悠閑,看著滿街安靜的小店,隨便可以進去磨一個午後的陽光,多了一份自省的時間、讓心休息的空間。

我很難描繪這種感覺,這種「找到了」的感覺,就像遇上命中注定的靈魂的另一半,為這奇妙的相遇而雀躍,心頭一暖,卻馬上為了沒有參與到他的過去而吃醋,不甘且懊惱。還記得一下機,坐著學校安排的巴士回校,天近傍晚,道路旁全是矮矮的民房,一片片的田地,靜悄悄的,然後一入夜,成群的機車與大車並駕齊驅。沿著曲折的山路上山,台灣的夜景盡收眼底,陽明山上,秋意正濃。

那時,我有點想哭,心中無法控制的後悔席捲而來,為甚麼,我不是作為新生的身份來?為甚麼,我當初不是選擇來台灣讀書?

我討厭後悔,但是前幾天完全陷入這種情緒中。

第一個睡在文大的晚上,我的床位臨窗,躺在床上能從小小的窗看到外面的穹蒼,山上清新的風絲絲吹送,外頭一片片昏黃的燈光醉人,我醒來睡去。

台灣的人,純樸熱情,這份熱情令一個從小生活在冷漠環境下的香港人,有點害怕。早已習慣點到即止的人際關係的我,真的很不知所措。到小店吃飯,離遠看到你就和你打招呼,笑得像陽光一樣,儘管「三唔識七」,有點不知所措的香港小孩略拉一下嘴角,別人看還以為是嘴角抽筋。點了餐,付了錢,香港小孩本來不打算說話,店主總是拉著你,問你從哪裡來......

「從香港來?新生?哦,交流生啊,大幾啊?台北好玩的地方很多耶,例如........要買奶茶?!不要到隔壁買,那裡的奶茶不正宗,你知道最正宗的奶茶是怎樣做的嗎?要用奶精啦,我告訴你厚,拐彎處那一間大台大啊,奶茶就算不錯,不過也沒有我家那邊那麼好喝啦........」

香港小孩好不容易躲在角落食完飯了,看到食客都自己收盤子,分類廚餘、筷子、餐盤,又是一股感嘆,台灣人環保意識真好。其實環保,就是愛自己的生活環境,愛自己的國土。縱然是小店,店面也乾乾淨淨,佈置合宜,還有餐點熱量表。這點點的小心思,不禁令人想去珍惜。最令香港小孩不知所措的,就是從角落走去放餐盤,然後走出店這一段路,店內的所有員工都對著你說謝謝,很像某議員當選了,被夾道支持的民眾熱捧。香港小孩每次都紅著臉、低著頭離開。

校園旁有間小漫畫店,我在外頭估量下,進去之後看到滿目的漫畫,有大大張讓人看漫畫的桌椅沙發,氣氛放鬆。問了店員「只有會員才可以在這裡看漫畫嗎?」,店員笑了笑「不用,隨便看。」那時我心裡第一個想法:這不就要虧本?笑了笑,甚麼都是看利益,典型的香港人想法啊。正當我打算隨便拿來看,卻看到來看漫畫的人都自覺的付錢。那時,我很慚愧,幾乎呆不下去,奪門而逃。下了決心,辦證再來。

同行的交流生這幾天到處觀光,我一個人呆在宿舍,餓了就到小店食飯,觀察著這個讓我驚喜的城市。不想走馬看花的遊歷,只想細細的品味,這杯咖啡的香韻。





炊光


很感謝,我的身邊,還有一直愛著我、關心著我的人。這些人就像盾,在我受傷時、失意時,不需多言,默默的扛起我頭頂外的風雨;這些人,就像披星帶月地孤身上路時,又累又渴下看到的黑暗傳來的一戶炊光。

這幾天,蔥陪我奔奔波波,提著電腦行李四處勞累;媽幫我東添西置,噓寒問暖,晚晚都做我喜歡的菜。心中感激、感動的翻騰,已不是單單語言可以回報,也不需語言可以回報了。筆下輕顫,連連吸氣,那種無法宣之於口的感情,我只想到那一句:「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也只有你們,能受得了我的幼稚、撒嬌、怪誕,我也只願意在你們面前,倘開最真實的自己。不知道這到底是二十年來的培養沉澱,還是所謂的你我身體流動著的血緣?這份牽絆我解不透,是怎樣讓你我成家,互相成為對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

我很任性,任性到我極不願意獨立,寧願一輩子作一隻折翼的鳥,匍匐在你們的足下。但是,我又不願成為你們人生的包袱,所以我要醒過來,或者是睡過去,去投入這個紛紛擾擾的社會,我最起碼要不致你們擔心。

很想每一分每一秒都留在你們身邊,每一天每一月都不離開你們,獨立、堅強那些東西對我來說都是微不足道、不屑一顧的廢話,人的韌性在甚麼地方都可以生存,難得我還可以和你們一起生活,一起活在這一個回憶濃得化不開的屋簷下。我願意撐扶你,走到你人生的盡頭;我願意黏著你、開你玩笑、被你打、被你生氣至你我分開,甚至是我人生的盡頭。
因為,你們是無可替代的。

得承認我天生就帶著一點點狂傲的基因,在固執得無可救藥的慢熱下,我寧願就這樣走過我的一生,不為寂寞而隨便允許別入進入我的生命中,在這個快速得沒有知覺的世界上,還有一種人,如白蓮般怒放自怡。





雕龍


馬田導師曾經說過,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黑洞,人人都想填滿它,我們不斷嘗試倒東西下去,可是,無底深潭深幾許,只餘空聲無盡時。消費的快感,酒色的迷醉,毒品的剌激,渴求知識......他很老套地說,只有愛,才能填滿空洞。

想起周老師,每每遇到心結,總想找找老師聊,好想問問你,人心的黑洞,該怎樣對待?彷彿可以幻想到,你說過的,給自己產生能量。那道透明的光,安撫我鼓譟的五臟六腑,洗盡我心頭的鉛華。我好想找一個人,傾聽我的不安,適時給我思考的方向,不要那樣累的關係。

麗端這個作者,我很喜歡。今晚突然想起她筆下的世界,忘了是哪作品。一個男人,在冰原的盡頭,用盡全副精力,雕刻一條龍。漫天風雪,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連他的身影也很模糊。只是,那個專注得世界只是一塊龍鱗的眼神和動作,讓人移不開目光。於是,在刀刮的風雪下,默默地走上前去。

我經常有種錯覺,我就是那個雕龍的人。

每次一想起這畫面,清晰得像我小時候的夢,那種在心頭頓炸開來的孤寂,吞噬了我。這個時候,我就很想摸摸我的龍,終有一天,你將在我的手、我的血下幻化成真,然後帶著我,迎著風,離開這片生生世世無盡無邊的冰原。

幸而我還有文字,我的眼睛還能分辦生命的顏色,每當我閉上眼,我的精神雪山,依然屹立千年。





補習


香港的孩子,真是可憐又可恨,兼有點可愛,甚至有點可悲。

最近幫一個中四男生補習,家境應該算是小康,居住於中產屋苑,傍山而立,綠意幽幽,很是寧靜。府上裝演簡潔黑白,乾乾淨淨,菲傭姐姐明眸皓齒,笑容可掬。每次於客廳坐下,均覺得素雅舒適。

素雅舒適的感覺,隨著那個飄動無力的瘦弱男生出來後,盪然無存。日上三竿,總是一臉睡不足的倦態,呵欠連連。第一次上課時,他母親和我在客廳聊了好一陣子,然後欠身,悄悄對我說:「請你講快點,他不是很有耐性。」然後轉頭向走廊喊:「是時候出來見人了」我有點愕然,甚麼大少爺要千呼萬喚始出來?

問他問題,回答是嗯嗯哼哼;交代功課,翌堂總是回答一句「不記得」。「你想讀大學嗎?」搖頭。「你有想做的職業嗎?」搖頭。「你之前有補過通識?」點頭。「上任老師教得好嗎?」搖頭。「我教得好嗎?」搖頭.....然後呆了一下,低低地說「剛開始,不知道。」
雙眼空洞無神,就像元神在網上一樣,現實就剩下一個驅殼,空洞無所依。

給我整個感覺就是不耐煩,但是我喜歡挑戰。上堂效果不彰,我左思右想,決定用邏輯思維的教法,今天試用了一下,他起初不置可否,後來沉默得他受不住了,漸漸開始投入於做題上。通識題是很好玩的,其中的關係,絞盡腦汁才能扣得漂亮。

在他呵欠不斷打的時間中,我剛說今堂就補到這兒吧,他就閃人不見。偷覷走廊盡頭,一雙腿躺在床上。我有點失笑,有累成這樣嗎?十來歲的年輕人啊。

看看這素雅的家居,乾淨得一塵不染,在這樣的環境長大,就像培養在實驗者的小孩,皮膚白蒼通透,不帶血色,從未接觸過病毒。實驗室把他保護得太好了,好得殘忍,實驗者父母,你們總有一天要放手,難道你們寧願小鳥不嘗試展翅,一生就只活在你們的翅下嗎?外面的天空,很殘忍,但不受過傷,就枉來這世界走一倘了。

我穿鞋離開,走至屋苑樓下,又見一小男孩跑跑跳跳,後頭跟著菲傭。





獨居


記得之前看過阿寬的一篇文章,講述男女獨居的大不同,女生普遍不喜歡獨居,因為家中水電維修麻煩兼困難,面對小昆蟲又花容失色,最重要的是,女生敵不住月黑風高,一人孤獨在家的空虛。而男生,均對獨居不會排斥,原因是比較自由,而且可以帶不同朋友、不同女生回家。

「你要鎖好門,睡前記得檢查煤氣有沒關好,不要隨便開門給人,不要太夜回家,冰箱中有飯菜和綠豆沙,肚餓記得盛來食,出門要帶兩條鎖鑰,免得你丟了一條入不了屋......」

看著家人今晨怱怱忙忙,滿屋子滿天飛,然後一串串叮嚀如佛經般傳入耳,我唯唯諾諾。然後送走了兩尊大佛後,一拉上鐵門,空氣中只餘下淡淡的人氣。我喜歡獨處,正想起阿寬這篇文章,想了想:「要不要帶男生上來?」笑了笑,拉拉筋骨,開始在電腦前工作。

房中的陽光悄悄移了影,下午與朋友外出打牌,一直有提到自己今晚獨居,但朋友沒過大反應,我想想,難道又是我孩子氣太重?沒當過鎖鑰兒呢。用晚飯後徐徐走回家。升降機打開的瞬間,空倘倘的大堂,我的足音「閣、閣」的敲著地板,走廊的盡頭彷彿隨時會閃出人影,心跳快,急步走,走到家門,舉止已有些許狼狽,害怕呢。

把家中的電燈電視通通打開,看到TVB的花旦對著我說話,心才定了少許。

洗過澡後,打開電腦繼續看我的<<大興皇朝>>,花旦姐姐和小生哥哥在廳中電視用力的說話,聽了就心安。看了一會,廳外輕微的聲音傳來,又嚇了一跳。平日正常的小聲音,居然在一人獨居的晚上,在耳中、心中放大了千萬遍,我發覺,我的膽子真夠小的。

記得剛考完試的那一晚,我在學校宿舍如常的玩電腦,室友卻不約而同的收拾東西,準備到親朋家去。我目送她們一個個的離去,她們還壞心眼的嚇唬我,說到了晚上牆壁會傳來敲打聲,叫我小心點。那個晚上,我躺在床上,看著蚊帳,黑得連五指都看不太清,耳朵細心的留意聲音,偶爾響起了一兩聲的敲聲,我曲成蝦米狀,戰戰兢兢的繃緊。

浮想聯翩,如果到我老年時,還害怕獨居,到底要不要抱著枕頭,摸上蔥的家,然後對妹夫說:「不好意思,可以請你今晚睡廳嗎?」





<<生活>>    北島
     網


第一次上八小時的班,只有一個字來形容:累。

人到底如何選擇適合自己的職業?昨天有個朋友對我說:「人不能無業。」我倒是讚同這句話,就算人類懂得光合作用,不為五斗米奔波,也必須自我實踐,肯定自己的存在價值。

弱肉強食,彷彿天生就是生物的生存法則,窮不變,就待被食。<<狼圖騰>>中說過,笨狼才會把獵物食得一點不剩,把自己撐得飽飽的,連腦細胞的思考空間也被飽感擠得滿滿的。這時,就是獵狼的好時機,吃飽了,見獵手,跑不快,就等著死了。只有最精明的狼,能克制自己的慾望,進食時都保持著警戒,有危險時能懂捨棄。

如果那是適合自己的職業,工作時雖有疲憊,但會盡心盡力,投入至做到最好,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必然會懷著滿足感,看看經自己的手誕生的東西,然後期待著明天的繼續努力。
我覺得,上天的指引是奇妙的,只有嘗試過不適合的,才能知道甚麼是適合自己的;才能看得出適合自己的,為何適合自己。

以前,我經常覺得我不是自己,而且經常晃神,閉上眼,五感盡斂,思緒如箭,無遠弗屆,在夢中以另一人身份活著,但卻往往拒絕讓自己知道半絲半毫,縱然淚痕舊濕、聲嘶力竭,也不曾打開天牢的鎖,只讓無盡頭的牢獄,廷伸至天地的盡頭,時間的荒原。

多少人問我原故,我卻啞口無言,他們試探並異樣的眼神,正好反映出他們瞳孔中的我。這不是正好?如果沒有那黑暗熔煉成的鏡的後面,那麼,我可能早已瘋掉了。

現在,就算閉上眼,也只能描繪勾勒出這世界的形狀,一線一線,左畫右穿,剛好就是一張不規則的網。我笑笑,這就是入世呢。




補習


昨天第一次見補通識的小男生,住村屋,下午五時的陽光仍透著熱力,我踏入村屋一帶,看見流連四周的狗狗,居民不徐不急的悠揚生活,疏疏落落的矮房,心想,村屋啊,真悠閑。
小男生是我的學生中,年齡最小的。當他母親與我聯絡之時,說他還是中一,我不禁呆了,中一就要開始補通識?會不會有點太快?但是既然太太如此希望,那我也從容答應。

踏上狹隘的樓梯,未入門就聽到一聲聲響亮的吠聲,我有點慌,急問小男生有狗?小男生好笑地答:「鎖在籠子裡了。」果然一入門就看到一雙精靈的大眼,黑白灰的毛絨絨的狗起勁的對著我吠,好吧,我知道你盡忠職守,但是我的耳膜快要穿了,可不可以留口氣暖暖肚?小男生給了牠一點餅乾,馬上就轉移視線了......

甫坐下,再響起的吠聲說明某狗已經食完了餅乾。小男生對我說放牠出來好不?我臉色丕變,擔心自己的生命今天就到盡頭。小男生說:「牠沒有惡意的,你看,牠的尾巴在搖。」
我定睛一看,果然,那熱情得過份的小傢伙不停的上跳下動,尾巴晃得看不到影子。有點驚慌,但讓牠這樣吠下去也不是辦法,補習會無法繼續的,我突然想起國家地理頻道中,猛獸專家說:「當你和獅子對峙,一定要緊盯牠的眼睛。」做好準備,緊盯著牠的眼睛,身體半定,隨時準備奪門而出。

「猛獸」從籠中被放了出來,一觸地就立馬向我奔來,「目標果然是我嗎?!」我還是緊盯著牠眼睛....頭部?牠轉到我腳邊,不斷的磨磨磳磳,還舔了起來。我全身僵硬,好癢。小傢伙還企圖爬上我的大腿,小男生看我快要休克的樣子,就把牠抱遠。抱遠了又想跑過來,抱遠了又想跑來.......我的緊張微微放鬆,覺得有點好笑。狗狗看見沒人理牠,就隨處躺在地上,打開肚皮,全身放鬆,呼呼大睡起來。看著牠,心裡有一絲羨慕。

小男生有點怕生,沉默寡言。萬不得已,我只好拿出我冷笑話的絕活,小男生看著我,雖然還是嗯嗯哼哼,不時打呵欠,但已慢慢投入狀態。說真的,我崇尚「放任主義」,不是太喜歡勉強,所以,如果不是真心想補,那麼就不要補吧。當然這話只能在心裡說。既然補習已是無法抵抗,那樣就把它變得有趣點吧。

「你喜歡通識科嗎?」「不喜歡。」「為甚麼不喜歡?」「不知在學些甚麼,又無聊。」「那麼你想取消通識科嗎?」「......」

通識的核心是要懂得問「為甚麼」,只是背誦的話,分數肯定不高。而小男生有著其他香港學生的特點,就是不擅於思考。我會覺得這是因為從小到大,社會已經安排了食譜餐單,你每天要食甚麼,每年要食甚麼,學期尾就一次過扣喉嘔出來,然後再繼續食。填人式教育制度,我們習慣了被喂食,以致厭食,忘了食物和味蕾結合的美妙。

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何要食這些?

社會會答:「這是最有營養的食譜,是為了你們好。」

你不是我,你又知道最適合我的是甚麼?

「因為我們曾經經歷過。」

不不,不是在問這個。你不是我,你又知道最適合我的是甚麼?

<<莊子.至樂篇>>有個故事,有一個魯國的王侯,他養了一隻小鳥。魯侯給那隻小鳥吃最好的,住最好的。以祖廟的規格給鳥居住(祖廟的規格:意思是以祖廟的形式蓋房.讓小鳥居住),以九韶之樂(以前夏啟從天上帶來的音樂,樂色優美動人,仿如真的在天上一樣),太牢之食(絕頂的美食)來陪伴小鳥成長。結果,小鳥眩視憂悲,不敢食一臠,不敢飲一杯,三日而死。

以人養鳥,焉知鳥之好惡?彼非子,安知吾之好惡?

我問他,「為何這個姐姐經常問為甚麼?」,他訥訥地說「我知道,但我表達不出來。」這樣就夠了。懂得問為甚麼,是批判性思考的第一步。

如果談到他有興趣的話題,他能說得很多,例如「打街波」、學校的事。我不知道他母親的感覺,我只是希望能喚起他學習的快樂、思考的快樂,畢竟他還中一,比起答題技巧、正反立論、審題扣題,我覺得思維對現在的他而言,是最重要的。所以,有可能下個月他母親就不會續補,那麼我也接受。

至於明天的中六女生,那就是答題技巧、正反立論、審題扣題的事了。






 

贈人玫瑰


到底,人要怎樣活著呢?

有次去上環參加招聘博覽,表現得不太好,回程坐旅遊巴,同行的年青人在尾坐嘻嘻哈哈,有些已經被錄取了。我坐在前排,冷氣寒得我有點發冷。居然還遇上塞車,一直頓挫急停,一直頓挫急停,看不到終點。我看看錶,下午還要趕回學校上課。焦躁加上低落,翻滾想嘔的胃已不算甚麼一回事了,我握著前椅的椅柄,頭靠在上面,沒有焦點的望向窗外的車龍。
活到這個年紀,已經學會不在公眾地方哭。更重要的是,我的水塘乾旱中。

其實我這麼拼命為了甚麼呢?現在又不是等我養家糊口,大可以像以前一樣,悠悠揚揚的過一天。也許是為了自我實踐吧,看看最大的極限能繃到多長,我到底能負擔多大的責任。

有一架巴士在鄰道,前進速度和旅遊巴相若,我沒有焦距的灰色視野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笑容光芒,連忙拉回焦點,發現旁邊的巴士叔叔在對我微笑,我有點發愣。沒有反應之下,旅遊巴超前了。那司機是個很精靈的叔叔,戴著黑超,好搞笑。

輪到旅遊巴停下來了,巴士超前,我也善意的對他笑一笑,他哈哈大笑。好像在說:「我快過你!」不過他的沾沾自喜未能維持多久,旅遊巴又超前了,我賊賊的用眼神說:「你慢慢在我身後爬吧。」他超不忿,指手劃腳。

超前,「嘿嘿,我快過你。」。加速,「勝負未分,勿得戚。」「豈有此理!」「路遙知馬力~~~」「跑車變身無敵金剛,喝!」

大概,二人的動作和眼神就是這種對話。

後來,兩輛巴士都停了好久,旅遊巴走得比較快,我看看前面,大概要分道揚鑣了,跟他搖手再見。他也跟我搖手,我心想,真有趣的巴士叔叔。

胃的難受感沖淡了很多,我不禁笑了起來,你真不像香港人,到底是哪個星球來的啊?獅子山星球嗎?

旅遊巴蟻爬了十分鐘,又停下來了。這次,我滿心期待他能從後面趕上來,等了又等,想想也是,可能早已轉了道呢。在我打消念頭之際,一輛大巴風風火火的駛過,那個司機叔叔開懷大笑,表情滑稽得像小丑,單手向我行了一個敬禮。我也從善如流,笑笑地甘拜下風。他就這樣駛遠去了。

謝謝你,謝謝你在我萬般失落時給我微笑。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婚育


上面書,有些半生熟的同學要結婚了,自從中學一別後,許久無聯絡,想不到再得知近況時,已經走到人生的下一個階段了。大紅繡金的旗袍,粉粉嫩嫩的臉頰,竟讓我認不出這個人了,腦海中好不容易找到了發黃的檔案,吹了吹上面的灰塵,迷惑了半晌上頭的青澀,再把這張照片黏上去,蓋上,不知要多久,再翻出來。

同學結婚了,我卻連門都沒進。其實我很不明白為何人類要結婚,如果是靈魂伴侶,何必死命儲錢,大花時間減肥美容,然後換來幾天的疲勞轟炸?如果說這是一個承諾,倒不如說是一個束縛,把你我的生命縳在一起,好等我老病死時能照照鏡子。

如果說是愛情的延伸,那麼,這就是一個膽小懶惰的決定,沒有把握對方能愛自己一輩子,沒有能可愛可親到老的膽量,玩不起美人遲暮時被拋棄的挑戰,於是哪,名份吧,就算婚後愛情不再,最起碼留得住對方的皮囊,離婚也可以分他一半身家啊。

我不知我戀愛後,會不會改變想法,但是現在我真的想不通。哈哈,我可以想像有些人肯定會覺得驚世骸俗,然後對自己的朋友說,紅雪啊,是個怪人呢,你不要太接近她。

是啊,有次室友說生育的話題,說大家以後的子女要互相見面,有緣還可做親家(港的女生大概不會說這種話題,但也會說結婚?)我轉過身來,很想轉身回去繼續玩我的電腦,但是她們興高采烈得沒有留意我笑容僵硬,我沒辦法加入話題啊。

「你的兒子將來見到我的女兒,也許會一見鍾情呢......呵呵呵.....」室友們笑成一團,嘻嘻哈哈。

「你的兒子在見到她的女兒之前,首先出生前第一口吸的空氣是充滿懸浮粒子的二氧化碳,生長在ipad 9和wii 21之間,沒有捉迷藏、盪鞦韆,喝的是三聚氰安奶粉,讀的是國民教育課。假設他沒有腎石和鼻敏感,他肯定會有近視。你送他到外國讀書,他回來後跟你說,當地剛經歷了百年一次的海嘯和千年一次的龍捲風,學校被摧毀了,他就回來了。然後他去見工,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以打工勿當奴為座右銘,在一次很偶然的機會下,他見到她的女兒......」

我還是轉身回去了。






不會開的花


謹以這篇文章,紀念一朵不會開的花。

我和他的第一次見面,是去年十月。心協面試招新,我是其中一組的面試官,形式是十來人席地而坐,問他們一些問題,從而選出合適的新人。他們進來後,他坐我左面,白色的POLO衫——眼角的餘光。

首先請他們自我介紹,有些人滔滔不絕,有些人信心十足,我看著他們,心想:如果這是見工的話,你們肯定能入圍,但偏偏是在面試心協......輪到他開口了,緊張低微的嗓音,說:「我叫青,計算機學院的。」典型的工科男生,瘦弱斯文,靦腆害羞。

後來,忘了是甚麼問題,組中有人侃侃而談,長篇大論,說得精彩之極,令其他面試者目定口呆,無法接話,氣氛僵持。我問有其他人有看法嗎?環視全場,最後眼光落到了他身上,用眼光鼓勵他說,他的臉爆紅,欲語還休,最後抿著嘴苦笑了一下,眼睛告訴我他放棄了。
不表現自己就等於失去機會,我明白他們的想法,到了最後,有些人已表現氣餒了。

面試過後,我們組討論取錄名單,在討論青時,曉說:「他的說話我一句都聽不見,沒有看其他人,只是在對珊說。」我說:「是的,這男生很緊張,但真摯,過吧。」

後來,不知為何,他選擇了朋輩部,我暗地裡有點高興,我喜歡見到他。今年的大一男生要住校外,走到學校中心居然要走一個小時,協會的活動通常在晚上,但大一課少,他卻次次都準時到,我問他他不累嗎,他說他有次環校走了四、五個小時,看看花草,沒甚麼的。我看著他靦腆簡單的笑,覺得這個人好單純。

有次出外聚餐,我和他都早到了十分鐘,兩人蹲在路邊,看人來人往,天南地北的聊,他很隨和,說話也能搭話,不說話時又不會尷尬。聚餐時,巾幗好漢都以酒代水,樽樽下肚臉不改色,他淺嚐了一下別人灌給他的青島,皺眉說:「我不喜歡喝酒,好苦」,好孩子氣,我心裡偷笑。結果他被好漢們「再教育」了一番。

飲飽食醉之際,大家玩「惡劣版的真心話大冒險」,大冒險其中一懲罰要吃桌上的菜,這對一個個飽到嘔的人來說是天大折磨。於是大家為了捍衛自己的胃,臉色鐵青地磨拳擦腳。有男生輸了的真心話問題是,如果在場的女生讓他選,他最喜歡誰?我聽到這個問題時心停了一下,該不會自己要答這種問題吧?不幸地,我輸了,唯有選大冒險,被罰喝了一匙的醋。
後來,遊戲懲罰愈來愈恐怖,卻哭無淚的兩個輸家要互吻鎖骨,還要被拍下來,我慶幸自己還有點遊戲運,輸了也只要折磨胃而已,吃東西。青也輸了幾次,二話不說,折磨胃。二人就這樣默默的食,食下去。其實我很想他答真心話問題。

他的衣著都是乾乾淨淨的,偏向白色POLO,我沒有見他穿過黑色。髮型不張狂不亂,也無平頭裝的俗氣,眼鏡簡單的斯文款,每次見到他,和他打招呼,他都會緊張一笑。上學期期末總結例會,大家寫下對其他成員的感想,我寫給他的是:「相比起面試時的靦腆的你,你在這幾個月進步了很多,繼續加油。」他對大家說,感謝我。

至於他對我的看法字條,他沒有給我。

全校有個專題研究大賽,是心協人必參加的比賽,快要交報告的前幾天,朋輩部各組分享進度,不少組說統計數據很難做、很痛苦,與青同組的男生說他們組沒這問題,大家瞪著羚羊大的眼睛看著他們。突然成為眾人焦點,青訥訥地說:「我編了個程式,可以自動統計數據。」太厲害了,大家驚為天人的誇他,他尷尬地說:「不算甚麼」。

我經常會偷看他,不知他有沒發現?直至,到我決定離開的那一晚,大家祝福我,說了很多感動、感激的話,我心懷感恩,也難過,難過的是,不能看著大家成長了。

現在五月底,時間過得很快,今天我回香港時,走上天橋,有個人超前走著,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瘦瘦的背影,仍是乾淨的白色衫,好像成熟了不少呢。這份好感永遠不會有說出口的機會,像青色的花苞,早早就被剪了下來。套用一個網友的話:我們等的不是緣份,而是自己的改變。

他走下左邊天橋樓梯了,我就慢慢的收回眼光,走下右邊樓梯。






念頭


退了心協後,我突然多出了很多時間,這些時間,極難排遣。對一些以前的興趣愛好漸漸的提不起勁,於是,對著甚麼東西發呆,就變成了我的日常行為,在宿舍對著電腦發呆,在家裡對著金魚發呆。

但是,前天晚上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讓我從床上一下子彈起來,全身充滿了興奮感,生鏽的大腦開始運轉,一張藍圖在我眼前徐徐展開,我心裡既不安又興趣,更大的是期待。暗暗罵自己,又不是建個城池,這麼微不足道的事都可以讓自己這麼在意,果然,太嫩了呢。

很怕自己無法付諸實行,我不想輸給自己的膽小、怠惰,所以紛紛告訴家人朋友這個打算,他們一開始就反對,並且以懷疑的眼神說「咪搞啦你」,這種眼神令我不禁有點望而卻步。剛長出來的樹苗如果沒有太陽的眷戀,沒有水的滋養,沒有其他植物的鼓勵,它是不能成長的。

我一直覺得,家人朋友的意義,就是支持,無條件的支持。任何的想法,必然是你所關心的他極想實行的,如果成功後,他一定會很高興,很有滿足感,對以後的人生有希望,想去嘗試更多的挑戰,漸漸為自己的生命添上色彩。就算實行不了,失敗了,你也可以跟他說,你已經成功了一半,下次一定能成功。

就像你牽著個小孩,小孩搖搖你,盯著前面的小公園,用充滿乳氣的聲音說:「我想跑去那兒」,你有點驚訝,這傢伙連走路都有點難,遑論跑?可是,這時你微笑著,說:「好」。他咧嘴一笑,一笑間還可以看到裡頭的幾粒牙齒,然後你牽著他,一起開始小跑步,這背影很溫暖。

但是,我見到的,更多只是,你板著臉說:「不行,會摔倒」,然後拖著失望的小不點走了,他的餘光,那個小公園,從此就有了距離。該跌的年齡不跌,空悲切。

所以,我想去做,盡管最後結果是失敗,不過也只是一兩個月的執著,這機會成本,我能付得起。





人之差


夜晚,一輛單車在校園林蔭大道上飛馳,我坐在後坐,看了看她的背景,沉色的,厚厚的,想了一會,說了。

「六月四號香港有燭光晚會,你要去嗎?」「六四是甚麼特別的日子嗎?」「是八九民運。」「喔......」她沉默了一會,「去香港不是應開開心心,玩玩的嗎?我不想去這些事。」
「我覺得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可以讓你親身去了解這一段歷史。我也是去過才對自己身為一個中國人有更深刻全面的了解。」「但是,我們和你是不一樣的,你是香港人,而我是預備黨員......」

有一瞬間,我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了,那個平日嫉惡如仇、大大咧咧的正直姑娘,真的是我眼前的這個人嗎?如果是,為何那麼的陌生?我沉默了,心裡空空的,一直沉,沉到心底的泥濘中。

她繼續說「我以前的老師曾經向我提起過,國家是有不對,但是那些學生被不法份子利用,做這些叛變國家的事,國家也是沒有辦法的。」黨不等於國,想矯正她,卻有心無力,我說「你知道不法份子是誰嗎?」一陣沉默。「沒有親身了解過這段歷史,只是聽從別人的說法,不是道聽途說?將來要當老師的人,不是應該明辨是非,然後教育學生的嗎?正如一個人殺人,你能說他是沒錯的嗎?」

「這個人殺人,可能有很多原因啊,你不能就這樣斷言他是錯的。」

我有點傻眼,想起墨子非攻篇上所言「殺一人謂之不義,必有一死罪矣,若以此說往,殺十人十重不義,必有十死罪矣;殺百人百重不義,必有百死罪矣。當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謂之不義。今至大為不義攻國,則弗知非,從而譽之,謂之義,情不知其不義也,故書其言以遺後世。若知其不義也,夫奚說書其不義以遺後世哉?今有人於此,少見黑曰黑,多見黑曰白,則以此人不知白黑之辯矣;少嘗苦曰苦,多嘗苦曰甘,則必以此人為不知甘苦之辯矣。今小為非,則知而非之。大為非攻國,則不知非。從而譽之,謂之義。此可謂知義與不義之辯乎?是以知天下之君子也,辯義與不義之亂也」。

殺了人,還不用受法律的制裁,不用受道德的遣責,還要千想萬思的替其找藉口開脫,賊喊捉賊,旁人叫好。中國,果然比小說更離奇。我自問不是憤青,但是禮義廉恥、是非黑白我還是能分的,抱歉,我是個怪物,不能理解你的想法,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我不禁笑起來。你問我「你是在笑我嗎?」我是在笑自己啊。

<<荒川爆笑團>>中有一話是說小珊的秘密,她在聽到小招說「以後再聽」時,那個心淡的笑容,我想我當時也差不多了,是我對你有希望,不好意思呢。

另,內地的同學很有趣,喜歡邊做邊罵,罵共產黨不好,卻爭先恐後的申請加入共產黨;說參加大運會志願者很無聊,卻前仆後繼的報名;個個都說沒有當老師的打算,但又成群結隊的去考專業資格試;港澳台的同學明明就說馬列毛的政治洗腦很無謂,卻又為了划算的學分修了一個又一個學期。

只有我,一直傻傻的不識時務。





講港就算


一按入Qooza,綠色醒目的標題就映入眼簾,「中毒九口 - 大陸人齊齊食綜援 皆因香港有人幫 」,點入去一看,偏激惡毒的留言多不勝數,甚至有些充滿了仇恨。好像自己面對通脹的壓力、買不起樓、老公被搶都是內地人一手做成的,對生活的怨恨無法舒解,所以就暴力地、盲目地把怨恨發洩在同樣要面對通脹的壓力、買不起樓、老公被搶的新移民身上。
人,尤其是中國人,總要身邊中出現一些弱者,這些弱者的作用,就是映襯自己的自尊自傲、高人一等。

九七回歸後,隨著內地經濟的興起,不少富有內地旅客來港消費,一擲千金,帶動整個商業氣候為之一變,甚至成為香港經濟發展的一大命脈。這就不禁讓香港人錯愕,之前明明可以俯視不屑的內地人,如今居然要撲起厚粉,堆起臉肉去應酬他們,漸漸新加坡、韓國都超越香港了,這叫香港人到哪裡找弱者啊?

更好笑的是,這弱者就躲在家中。香港政府的無能無信,政策之短視幼稚,覲見啊爺時的唯唯諾諾,完全讓人氣結失望,但又偏偏對其無可耐何。曾蔭權受傷,不是被人撞傷的,而是被市民的怨氣轟到內傷的,不然區區一戳,怎能紅腫。

於是,洋人不敢罵,啊爺罵不得,罵就罵新移民吧,反正人家人生路不熟,還能還嘴我們這些本地薑?一罵生,二罵熟,愈罵愈過癮,那種強者的感覺又回來了,至於甚麼我們的祖父母都是內地人、內地的精英人才那些事,當然不重要了。

近十年,不少移民到外國的香港人回流,別人問起,他們都會說「與其在外國做二等公民,不如回來香港」,這時,我在想,香港的其中一個可貴之處就是甚少種族歧視,沒有一等公民二等公民之分。醫院不會看錢救人,不會沒錢就見死不救。上述論壇的帖子中,有人言不應該幫助新移民,這因我們站在既定利益者的角度上言的。如果香港像外國一樣親疏有別,那麼這亦不是一個安居樂業,可愛可親的香港,因為,當你打算回流時,早已因離港多年而被取消香港居民身份了。

有一個傳言,地球上的精英名人開了一個會議,為了解決資源分薄的問題,要解決地球上80%的人口垃圾,於是從各種途徑逼使這80%的人生活不下去,壟斷糧食、炒賣石油、改造食物基因、傳播超級病毒。乍聽非常殘酷,但如今的香港不也正上演著同樣的戲碼?

從陰謀論而言,財爺派六千就能撥亂社會,做成市民分化,民怨沖天,實在是太厲害了。




心協




日前,為了心協的事而猶疑不決,心裡一股鬱悶無法排遣。在傍晚,雨未下之前,烏雲密佈,天色灰厚沉實的文科樓下,我慢慢踱步。看到不少學生坐在文科樓外的大草坪上,似是一股吸力,讓我緩步走到草坪邊,心想,嘗了這一次,恐怕要上癮了。

風漸漸用力的吹,空氣中充滿了煩躁,我輕輕坐下來,把書包丟在腦後,躺了下來。

草戳得我有點痛,但是那種躺在大地上的安全感,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我的身體完全陷入了香草和靜土中。好舒服,躺在草地上好舒服。那一瞬間,我有點想哭,但是為了甚麼呢?為了我終於和自然融為一體的喜悅。我平躺在地上,看著看不透的天,好多灰雲,手裡無意識的撫摸著草,摸著一根根粗糙的小草,突然想起,這是我母親的毛髮和皮膚。

背上傳來一陣陣放鬆的感覺,繃緊疲憊的身體休息了,盡管只是片刻。有多久沒真正休息過了?還記得大一時,別人問我,你心中的大學是怎樣的?我很天真的答,在草地上滾來滾去,然後會有不認識的人來和自己討論知識的問題。我們校長章必功說:「我最喜好看到的情境是學生讀完書,躺正在草坪上仰望星空。」每一個民族都需要仰望星空的人,在大多數只俯視足下之路的人中。

那晚,我和琳去吃宵夜,平靜地跟她說我要退出了,她也平靜地接受了,盡管我的心在絞痛。我很喜歡這地方——曉說的學校中少數純淨善良的地方——喜歡到我說退出的時候是千般萬般的割捨不下,但是是時候離開了。

心協人說來是緣份、去是時機,當你走出心協,帶走心協的特質,你能面對所有事,因為你有一顆健康正向的心。心協以前走出去的師兄師姐,個個都是精英,現任大公司的經理主任。他們回來相聚,個個亮得令人心生崇拜。

其實我有點心虛,不知現在是不是時機離開,只是我覺得我不能繼續吸水了,這塊海棉未飽和,但已經不知為何不能吸水了。也許是自尊?也許是自卑?我已經沒有了那份學習的心,留下來只是白費。

下星期要對他們說這個消息,很想告訴他們這個理由,但我不能,或許要用學業推搪過去,為了師弟妹們。但是,你們幾個肯定能看穿我謊言下的真相。心協人就是這樣,看穿外殼下的一切,卻微笑不點破。潔純師姐說過,和別人的優點做朋友。

謝謝心協,我極慶幸我來到這裡,我以心協為傲,希望心協能一直走下去,不為壯大,只為有緣人。








這學期選修了一門印度電影的課程,上課挺輕鬆的,看電影看文化,最近花了三節課的時間看了<<情字路上>>,雖然情節老套,劇時冗長,但是仍看得我著迷不已。

這套電影是名校男生追女仔,一群年輕人勇敢去愛,愛的力量突破了傳統的枷鎖的故事。印度電影普遍都有三至五段的歌舞,有人覺得那是「如廁點」,可以省略不看的,但我卻很喜歡看他們的歌舞,雙雙對對的年輕人,透過歌舞展現活力四射,燃燒自己的青春。這是很有生命力的,像羚羊般彈跳,像豹子那樣舒展。

也許是自己沒有,所以特別羨慕。我喜歡有生命力的東西,例如人的胴體、舞蹈,動物的生活,大自然的脈動,這些生命力像火山下翻滾的熔岩,灼熱又明亮,但又被壓抑在肉體內,輕摸下去,內裡的能量就傳來手心,好美。

之前曾經和朋友討論年老男人和年輕女生的關係,朋友有點厭惡又不解地說,他不知道那些年紀老的男人為何還要找年輕女子作女朋友,明明年齡差距大得可以做父女了,還要拖著上街,別人看得不順眼。言下之意,覺得男方年老還好色,女生很可憐。

那時,我平淡地說:「你肯買,我肯賣,大家心甘情願,這不過是場交易而已。」朋友聽了杏眼圓瞪,說不出話。

林燕妮在明報的專欄,我差不多每天都有看,雖然對她的部份價值觀不敢茍同,但是亦佩服她,自立自主,不給你臉就不給你臉,卻又能在社交圈子中打滾,令人又愛又恨。她一直強調這世界是個無情無義的社會,別人和你做朋友不出四個原因:名、利、人緣、解悶。我挺同意她的看法,甚麼禮儀客套,不過是我們生存的面具而已。

我覺得當女生真的很單純,單純得很蠢,蠢得來又很自得其樂,有男人施舍一點關心給你,你就跟他回家,做他一輩子的廚娘,還要教自己的女兒快點跳入另一個廚房。

看藤井滿的<<熟女的煩惱>>之類的漫畫,女主角為工作而拼搏,傷心時對著卡通片流淚,愛情都給予虛擬帥哥,哭了一夜,翌日化上妝,又繼續拼搏。

這樣的女性,我很嚮往。





天鵝


昨晚替友人慶祝生日,其中朋友攜眷出席,讓我看到朋友的另外一面,有點驚訝原來朋友也可以做到如此小鳥依人,不過又立刻為自己的驚訝感到好笑,女生嘛,依賴男友再正常不過了,自己是有點大驚小怪了。

之前出來聚會時,看到朋友們在廁所內化妝,對著鏡子抹抹塗塗,不一會眼睛就變得明眸動人、閃閃亮亮的;臉蛋腮紅腮紅的,讓人想捏一下;嘴唇飽滿流光,異彩非常。樣貌美麗了不少,我卻有點陌生,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樣大力捏下去。

昨晚又見補妝場面,還是有點不適應,但其他人好像習以為常,見慣不怪。我在想,再見幾次,我也可以做到見慣不怪,但是現在這份驚訝的心情耐人尋味,值得把玩。我常常想,大家都變了,變得會穿高跟鞋,變得會去補妝,變得喜歡談論男友,這像是對過去青澀歲月的一種報復,小鴨變了天鵝。

媽常說我是長不大的孩子,經常的對話是:「成廿歲人啦,快點去XYZAAA.......」這裡的XYZAA可以代入任何女性行為,例如打扮、交個男友甚麼的,或者是「成廿歲人了,仲咁XYAZ.......」大家把可以想到的形容小孩的詞語代入去就是。這樣看來,人的言行要附合年齡才好。

其實,這也是一種報復,或說是一種抗衡。對變成天鵝的抗衡,對這個無形的社會標準的抗衡。反正還未踏入社會,而又未出現為悅己者容的對象,不妨做隻在泥漿裡打混的小鴨,閒快活。天鵝們卻只能隔得遠遠地觀看。





6000


前天一回到香港,就從親友得知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大改財政預算案,經輿論壓力下,由向強積金戶口注資六千元的「絕無妥協」,突然一百八十度變臉似的改為全民六千,其轉變令人咋舌。如果說政治是妥協的藝術,那麼這次財爺簡直是一個完美的示範。AO(政務官)們,你們統統可以回家了,這個派錢預算案只需一個會按計數機的中學生就能搞掂。

這不期然讓我想到一個成語:朝令夕改。

千瘡百孔的教育制度不在話下,現在連這個制作需半年時間,眾多官員合力,經過複雜運算的財政預算案都改得如此兒戲,香港政府是在漸漸衰落了,如果經此一役,AO們心灰意冷,轉戰商界,最起碼有賞識的伯樂。屆時,政府再揉入更多適合做官的新血,完成了舊換新器官移植,那才是「回歸」最確切的闡述。

人好像都是這樣,好的學不了,壞的學到足。知識份子整天整天「犬儒」的喊香港政府的官員,其實他們搞錯了,犬儒才是中華民族最深刻的傳統,古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為忠」概論,十二面金牌召岳飛不果,早已犯了欺君之罪,又何需罪名?如今不必你死,只需「君要臣伏」,做臣的還要叩謝皇恩咧。至於公僕那一套,早已隨自由行旅客的滾滾足跡,泯滅了。

得到六千,民間反應各異,知識份子悲痛,政客一呆後改遊行標語,小民津津樂道。馬家輝言,香港市民因為被騙得太多,被英女王騙、被啊爺騙、被官員騙、被建制派泛民騙,所以不信任長遠承諾,最好惠民措施是現兜兜,而且要立刻給。

其實,政府此舉完全是懷柔政策,也可說成銀彈政策,只是做得太膚淺,樂施會扶貧也知道不能單給貧人魚,而要教人捕魚,所以想出了個「小母牛計劃」,但是,也許小民就是要這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短利,一嚐到糖的甜味,當你不再派糖,那麼又起民怨。位位六千,真是一舉下下之策,雖能塞住小民之口,但中產卻更憤怒。

貧富懸殊本就嚴重,你每人給一個蘋果,整個社會的蘋果增加了一倍,但你和他的蘋果差異是不變的,吃完了這個蘋果,若奈何?






在內地讀書有一有趣現象,就是無論男女,酒量都很好。每次外出與朋友吃飯,他們都要以酒作伴,到附近的超級市場轉一圈,扛回來的,就是數枝至一箱不等。慶祝生日又飲,低落鬱悶時又飲,不飲到臉紅耳赤、傻笑打嗝誓不罷休。我真懷疑,不出十年,一個個長啤酒肚。

有次外出吃飯,應該是元旦過後幾天,當是慶祝新年。剛坐下未幾,最好酒的一男一女就互通眼色,男的北方漢子,女的南方巾幗,兩人就心照不宣的出外,回來時已是一箱青島啤酒,玻璃樽裝的,起碼十二枝,而總人數才十個人。

一個學妹坐我旁邊,拿著開瓶器,開酒手法嫻熟得像是已經開過一萬枝酒,不一會,我面前的飯桌就聳立了一枝枝青島,好像去了挪威的森林。我默默的一枝枝遞開,學妹把一枝青島放在我旁邊,我正想遞開,她甜笑著說:「這枝是師姐你的。」

沉默了一會兒,我問:「這整枝是我的?」「是的,不夠的話,後面地上還有。」

我顫抖地伸手握著那枝玻璃樽,重量說明它最起碼有一公升,難道要這樣整枝直接灌?一喝完就狂亂地敲爆它?她可能看出我和那枝酒大眼瞪小眼,幫我倒了一杯滿得快溢出來,泡沫吱吱咋咋在杯中掙扎爆破,金黃色的液體充滿了刺鼻又醉人的氣味。

我勉強嚐了一口,然後轉頭對侍應說:「請給我一枝維他奶。」





拍賣會


我環顧四周,不知自己為何突然來到了這個陰森森、黑沉沉的地方,陣陣冷風不知從那裡吹來,讓寒得哆嗦。低頭一看,自己一身白衣,站在橋的中央。我把頭往橋外探,下頭是萬尺深淵,流頭著火紅色的河。我的腿突然發抖,簡直沒有力氣站著了。這時,橋的彼岸聚了一大群人,同樣身穿白衣。我想叫卻叫不出聲,戰戰競競半爬伏、半走的爬到了彼岸。

白衣都被汗水浸濕,被冷風一吹,又蒸發了。慢慢走近人群,原來差不多有幾十人,發現這群人圍著一塊很大的豎立木板,有一個馬臉人站在旁邊。我吃了一驚,牛頭馬臉!自己是死了嗎?還未從極度的恐懼中醒來,馬臉人發出了聲音,但他沒有說話。

馬臉人道:「拍賣會要開始了。」拍賣會?你看著他,等待他作下步說明,腿的顫抖不知是否麻木了,我感覺不到了。「各位在生前積了陰德,在投胎前,可以於今次拍賣會中投下幸福元素,作為下一世的獎勵。」果然自己是死了,還未習慣這個事實,卻又要馬上投胎了,這閻王局的辦事效率還真是快,我苦笑著。人群都聚精於木板上,我也趕緊望向木板。

木板上有以下這些詞語:
財富          親情           權力           美貌            自由          幸運
智慧          健康           愛情           事業            人緣          友情

我吞了吞口水,這些不都是人苦苦追求的幸福?如果能投到兩三個,那下一世就不用憂了。我摩拳擦腳,硬是靠前了一點,準備待會兒開始時能佔到最有利的位置。馬臉人說:「每人有100點陰德點,每口叫價10點,價高者得,先投先得。有一點要注意,這些幸福元素並不穩定,無論已投到或未投到,均有可能被陰風吹走。」

我呆了一呆,這是在開玩笑嗎?還有可能被陰風吹走......不管了,先定下三個志願吧,這三個是我最想擁有的,待會兒投標的時候就按這順序去投吧。馬臉人舉出了幾個,我都沒有興趣。終於輪到了我的第三志願了,我聚精會神的聽著他發言:「開始競投。」

一開始,有人就出20點,我也不落後,馬上出30點,別人出40點,我出50點,別人出60點。我呆了一呆,還應該出下去嗎?如果投到了這個,那麼我就沒點數投第二和第一志願了。就在這瞬間,叫價被抬到100點了,在馬臉人的「一次成交,二次成交,三次成交」聲後,第三志願被人競走了。

過了一會兒,輪到我的第二志願競投了,一開始,有人就出20點,我也不落後,馬上出30點,別人出40點,我出50點,別人出60點,我再出70點,別人出到80點。我呆了一呆,還應該出下去嗎?如果投到了這個,那麼我就沒點數投第一志願了。

就在這瞬間,叫價被抬到100點了,在馬臉人的「一次成交,二次成交,三次成交」聲後,第二志願又被人競走了。我有點失望,但想到第一志願,我又打起精神來。終於輪到第一志願了!一開始,我出20點,無論別人怎樣加價,我都立刻加上去,終於在馬臉人的「一次成交,二次成交,三次成交」聲後,第一志願順利落我手中!

那是一個光球,柔和的發著光,很輕。我小心翼翼的捧著它,眼裡就只有它而已,下一世我可以永遠擁有幸福了。連拍賣會甚麼時候完結我也不知道,人群被推著走向懸崖下,一級一級的石梯沒完沒了地延伸,一直下一直下,延伸入霧中。我注視著手中的光球,沒聽見其他聲音。突然一陣陰風吹來,我心裡寒了一下,更加用力握緊光球。就在這陰風消失之際,我心一喜,卻踏空石梯,絆了一跤。光球脫手而出,落入深淵之中。有一瞬間我想隨它而去!憤恨,惱悔充滿了我的心,我勉強站起來,看見人群對我視若無睹,這級石梯尤其高,一不小心很容易絆倒。

我征仲了一下,突然想起剛才下梯時,前頭的人一句一句傳來的:「小心梯級......小心梯級......小心梯級.......」





大學


日前考了<<環境保護概論>>的考試,開卷。非常的簡單,只要把老師的power point列印出來,照著抄就好,最起碼能拿八成的分。我是第一個交卷的人,踏出文科樓,心裡很難過。
很不想說,幾流的大學培養出幾流的學生,但是膚淺到無倫的試卷說明了甚麼?

這只是冰山一角,實際上此校一直存在著這種問題,考試淺薄,學生在考試前隨便看看書就能合格,甚至高分。學弟妹詢問學長們選課的問題,劈頭第一句就問:「有沒有好過、不點名的課程推薦?」,學生不稱教授為教授,像中學一樣稱老師,「老師」們也不以為然,準時上課,準時下課,上課時半班伏案,不聞不問,視若無睹。大學們鬥論文產量、排名、畢業生就業率、著眼於數字遊戲。大學如工廠,量化生產,不斷擴招,勢要令全部智商正常人挾著個大學生名銜,進入另一條生產線。

這算是大學嗎?

這算是上古時期「承師問道」的太學嗎?這算是柏拉圖建立的Academy?

難怪中文大學校長沈祖堯近來在電台<<香港家書 2011>>中提到「全球的大學教育正在急遽改變。世界各國在經濟發展方面爭相競賽;推動學者進行研究的是資源的角逐,而非對知識真理的渴求;社會重視大學排名,以致忽略了培育年輕靈魂的使命;教師的回報主要取決於他們的「生產力」而非學養。凡此種種,都令危機悄然出現。如果這個趨勢持續,世界各國就只會製造出汲汲於利的成品和個人主義者,而非有遠見、尊重不同見解,洞察別人需要的負責任公民。同時,新一代的想像力和創造力、科學研究的人文內涵,慎思明辨的能力將逐漸喪失。教育的價值也將湮沒。

當國家高談經濟發展之際,我們似乎忘記了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仍然有飢民和病人;當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於發展科學、生產食物和藥物,延長壽命之時,德蘭修女的話:『西方最大的疾病不是肺癆或者痲瘋,而是愛的貧瘠』。在今天的大學教育發展藍圖裡,我們應着重科技與人文齊頭並進,符合世界的需要;我們更應捍衛人文精神、教導學生欣賞文化和明白哲理,和培養他們敏於體察別人的價值和需要。奧爾科特說過:『教育是把思想從靈魂解放出來,與外界事物聯繫,並返觀自省,從而洞察其真實和形態。』這才是大學教育的價值所在。」

 說得很好,簡直要拍案叫絕了。但是,我不樂觀,希望這番話別流為一句口號,在這個瞬息萬變、茫茫然不可抗衡的世界。

其實我又有幾冠冕堂皇?嘖。





沈祖堯<<香港家書 2011>>全文







中國人


下輩子,你仍願意當中國人嗎?









令人難堪的,不是答案,而是回答的速度。








生命無常


生命的無常,變化得令人害怕。

人愈大,就愈要面對更多的生離死別,是永別?孰是暫別?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到達彼岸,不留一字,不發一言,甚至連一個能表達感情的眼神都沒有。

你就這樣,幽然而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彼岸都是像<<殭屍借貸>>中那池蓮花池的底部,綠水靜靜,一抬頭就能看到碩大的蓮花托?如果是的,那真美。也許你們都沉醉於這種美境中,徐步登上小舟,讓臉孔藏在漁夫帽下的船夫,輕輕的度你過河,你的身影是那麼輕盈,紅塵上的一切煩瑣紛亂、磨滅疲憊,都如一件衣服。你把它解下,就這樣兩袖清風的上扁舟。你那麼的豁達,甚至有點狠心,對於從後頭苦苦奔趕過來的我們,不屑一顧,一個回頭都沒有。

那頭的景色,是個怎樣的一個風貌?可不可以告訴我聽聽?

抑或是,你在等我?你說這不是永別,這是暫別?就像排隊一樣,拿著號碼牌,不遲不早,就在那一個最適合最巧妙的時間,你突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心境平靜得像在黑甜鄉子宮中的那時候。庸庸一生,也許只是到這星球來次短線旅行。

如果到了我們相聚的那一刻,你不要笑我的窘態,因為我還是會有點害怕,我很怕痛的。你說,這不痛的,相比起這生所受的而言。







2012


我是個2012年世界末日論者。也許別人看<<2010>>這套電影,在黑房時震撼不已,出了電影院便致電朋友去吃宵夜。世界末日,哪可能這麼快來到?莞爾一笑,當作謠言罷。也許霍金說的兩個世紀後滅亡是無數的科學實驗推算出來的,但是他可能忘了一件事,人類善於創造奇跡。

別人都說2012年世界末日是危言聳聽,擾亂人心的謠言。那我想問,2012年世界末日有甚麼不好?你說我偏激又好,憤世都好,我真的不覺得人類是甚麼好東西。從古到今,人類破壞地球環境而活,獨獨要跳出食物鍊,用其可笑的智慧去創造他們眼中的新世界。就像人類身上的寄生蟲,攻擊宿主而不自知最終將會兩敗俱傷。很少人能超越時間,站在白茫茫的世界盡頭,回頭看現在的人,為了爭骨頭而你死我活。

想起了<<莊子>>中一個笑話,一個養猴人養了一群猴子,每隻猴子早上能分到3根香蕉,晚上能分到4根。猴子們不滿意,生氣了。養猴人說:「那麼,早上4根,晚上3根好麼?」猴子們滿意了,高興地跳來跳去。

我無力,所以沒辦法改變這世界,也沒辦法改變自己迎合或脫離這紅塵,我只能持著這信念,等待著2012年這場大雪的來臨。之前有個朋友說,如果能把每一天都當成世界末日前夕就好了;之前也有個老師說,死亡就是印證生命意義的最佳方法。可是,許許多多的人只在乎面前的4根香蕉,為此而身心疲憊。人一直在計劃未來和回憶過去,卻忘了活在當下。

所以,我認為有2012世界末日這信念是件好事,無論屆時末日不末日,最起碼現在我會珍惜現在。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漫步幽徑,屏息而聽,這是大自然的聲音;在家和蔥吵架,如箭在弦,突覺她臉容很可愛,噗嗤一笑,留下她一臉錯愕。這世界很美麗,末日前的美麗,就如黑夜前的夕陽,份外動人。欣賞過黃昏就更能從容踏入黑暗,這比低頭伏案,一抬頭才察覺黑夜的人,要幸福多了。

而那最後,也只不過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湘西旅行

日前和家人去了湘西旅行,主要景點為鳳凰古城和張家界,而張家界中的黃石寨和天門山未能一覽,引為憾事。在這學期,初次接觸沈從文的作品,看著他筆下的湘西,如今終於可以親身感受。


 鳳凰古城雖然名為千年古城,但感覺一點也不古,除了河流兩旁高低不一的吊腳樓頂群,簷尖高高地翹首張望,青瓦素牆密密集集的排在一起時那點歷史感外。如今的古城,都被商店佔據,地鋪為商店,樓上為小旅舍,而整條街道都被遊客佔據。


走在其中,踏著石板,看木式建築,但擠迫吵鬧,更多卻是手信街的味兒,實在有點負了名字中「古」此字。但在左轉右折後,竟柳暗花明,轉到沱江岸邊的民居,清靜寧息,遠離塵囂,婦女在河旁濯衣,綠波輕盪,很是舒服。
 









而張家界帶給我的感受就深很多,這個地方太美,連<<阿凡達>>中的潘多拉星也在此處取景。行程去了寶峰湖和武陵源天子山,寶峰湖位於眾山之腰,天然的一個小凹處,像是眾山合抱,氣勢磅礡,卻又不失溫柔。此湖被當地土家族人稱為仙女浴池,裡頭住有娃娃魚。坐著觀光船,聽土家阿妹講解,湖中奇石,形態各不。行經小舟,更有土家青年男女對唱山歌,歌聲旖旎動人。




這兩座山像甚麼?一隻癩蛤蟆仰頭望天,想要吞月。神不神似見人見智,我覺得神似之極。

至於武陵源天子山,我一直在猶疑該如何下筆,因為實在震撼,怕拙劣的文字會描繪不出那種磅礡,怕狹窄的相片不能鋪張出那片自然神境。所以聲明,以下的文字窮盡,也只是描繪到千萬份之一。

第四天,我們一早到達武陵源,因為前幾天都下雨,所以早上的山頭霧氣縈繞,空氣清新得輕靈,細胞舒服地擴張,這是一種大自然的鳴動。


霧氣彌漫,氤氳迷離。



昨晚做菜時被魚鰭刺到中指指尖,痛到入心,今天好多了,但仍留個紅色的小洞,觸碰或洗手時就時不時出來痛一痛。本是身體上的小痛,過後便消,但不知是我又到了情緒低落期,抑或是忍痛能力太低,昨晚被刺後就一直心裡不舒服,甚至因此而和蔥吵架。依我性子,氣準生不久,但這次卻有點長,為甚麼呢?

我怕痛的程度,應該是到了一個別人不能理解的地步。一被刺後,立即脆弱得不得了,像個小孩般撒嬌。蔥說不過被刺一下而已,那麼嗲幹麻,現在想起來也問自己,那麼嗲幹麻,不過被刺一下而已,別人頭破血流也哼沒哼一句,可惜當時的我只覺委屈,眼睛一酸。
其實我應該是最能忍痛的人,小時候不是經常接受大大小小的痛嗎,為甚麼韌性卻沒增加多少呢。

也許是逆向影響罷,現在過得太好了,好得連偶然喚起的痛也無法接受,我不明白為甚麼有些身體健康的年輕人偏偏要追求自殘,是因為人性的要失去過才懂珍惜的心作崇嗎?我現在連看到利器都有點怕,你叫我怎去理解注射毒品、割脈這些行為?

曾經有次和朋友踏單車,我摔得慘不忍睹,事後身上的瘀血塊過了兩三個月才消。那時摔倒之後,我只是邊騎著單車邊流淚,朋友內疚地騎在後頭,其實根本不關你的事,是我太久沒摔過,一摔又喚起熟悉的過去之痛。小時候學了十年的單車,斷斷續續,父親是個急性子的人,教的方法就是逼。摔倒後如果不重新爬上單車,就會碰上一雙冷酷的眼睛。可能是這樣,每次我踏上單車,就下意識的踏得很快,想逃離甚麼吧。可是控制速度從不是我強項,我只會風馳電掣下急停,結果可想而知。所以那時我痛,不僅是因為流血。

其實我很想在我受傷時,有人哄我安慰我,對我說「痛楚痛楚飛走晒」,但是,現實中只會換來一對對白眼,外加一句「成廿歲人,你仲細咩?」

人要長大,真的要拿很多東西來換。







無情?


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病,以前去北京也病過一次,不過那次有家人在旁,不算。我一直覺得我住的宿舍算是不錯的了,但這一個月來的洗澡水忽冷忽熱問題令我很困擾。日前晚上洗著忽冷忽熱的水,忽然問題消失了,因為沒有熱水流出來了.......冷了一會兒,沒想到就此著涼。當日晚上開始喉嚨痛,翌日就感冒了。

幸好翌日沒有課,胡亂吃了些香港帶去的感冒藥,渾身疲乏。同房們問我情況如何,我說還不錯,還未發燒。有個同房和我一起去吃早餐,問我要不要她陪我去看校醫,我看著她,不發言。過了一會兒,她吃飽了,說她先回宿舍了。

走在往校醫院的路上,我不禁笑了出來,你是誰呢?朋友也談不上,最多只算個電腦安排住在一塊的同學,生病的時候別人會問候,也只限問候罷。媽在電話中一聽到我把破爛不堪的聲音就嚇了一跳,然後如聖誕老人的禮物袋一樣,源源不絕的叮嚀不斷的從話筒中溢出,我就像個坐在禮物堆裡的孩子,四顧都是色彩斑斕的禮物盒子。

之前在LeeMan兄的日誌看到「這個城市太無情」一句很有感悟,浮想聯翩,想多了點:

在香港,當一個人倒在街頭上,經過的第二十個人才會報警。

在學校,當一個人倒在林蔭大道上,經過的第十個人才會上前觀看。

無論是二十個人抑或是十個人,他們的理由都差不多,前十個人因為有事在忙,匆匆經過時瞄了地上的人一眼,腳步想頓卻停不下來,繼續聊電話走過。有五個人本想報警,但一想到報警後又要描述該人情況,又要提供身份證,又要等警察白車來,浪費太多時間,不幹。有一個人以為那是個乞丐,不理。有一個人沒有感覺,陌生人生死與他何關?有一個人以為倒地那人神志清醒,只是想倒就倒。有一個人以為只是電視節目安排的演員,暗處有拍攝鏡頭。

在新磯內亞高原的腹地上,當一個人倒在地上,經過的第一個人會馬上去找巫醫。

有時,我們真的考慮了太多太多無謂的事,腦海中做的一萬種假設也比不上現實發生的變數多,甚至在這考慮期間,會浪費了一些永遠也追不回的時間,而那代價太大,包括人的生死。









領證書


昨天回中學領高考證書,再一次在馬路前看那個紅綠燈,再一次穿過菜市場和垃圾站,走到學校門口前忽然吃了一驚,校門對面屋宇底層竟改建成小教堂了,以前還只是甚麼都沒有的。裡頭燈火明亮,看似還有人在裡頭,我有點不習慣。

有時候,重回舊地,唏噓的不是甚麼,而是人事物統統都和記憶中的脫軌,讓人找不到歸依感。你吃驚地問旁人甚麼時候變的,當他回答「很久之前啊」、「我都忘了變了多久」時,那早已習慣的淡然眼神,讓你突然驚醒——原來,你遺失了那段時間。不能參與就是不能參與了,儘管你曾經以為你很熟悉這個地方。

校門多了塊藍色的板,我不知道用來幹嘛的;校舍外牆添了點橘色的點綴,增加了生氣。請別訝異我如此觀察入微,這只是一個找不同的遊戲,而每個畢業了的同學都深諳此道,記憶中的印象和現實兩幅圖畫,而前者,逐漸模糊。

在登記台問了一下,回來拿證書不用登記,我就向著校務處方向走。還未走到,馬sir就從裡頭出來,向教員室走。那時候,我和他餘下不超3米的距離,本想開口,後來又打住了,就放任那綠色風衣的背影愈走愈遠,走回他的教員室去了。

我苦笑,開了口又能說甚麼呢?我從來都不是他看好的學生,而中史竟也考得比地理差(努力程度大概是3:1),我們這級中史有兩條A,也算對得起他了。不然,馬sir真的要吐血了。馬sir才三十來歲,但我覺得他心理年紀都快五十了。整天整日為中史班的我們盡心盡力,苦口婆心得我都快看不下去了。謝謝你馬sir,雖然你偶然會很勢利,但我明白的,讀中史讀得多的人都是這樣的,尤其是你還專攻明史。

在校務處領過了證書,視線黏在上面很久很久,終於抬頭一嘆,把它收入背包。高考的成績根本是會考的翻版,記得高考放榜後,又是大部分的人勸我選副學士、重修等,我都是笑笑口地拒絕。兩年了,我根本沒有變過,還是那麼的一意孤行。幾條A幾條U都好,都過去了,真的過去了。






實踐


我好想香港,想念香港的蛋撻、蛋卷、小蛋糕。日前在學校餅店買了一盒比香港還貴的小蛋糕,因為相比起老婆餅、雞仔餅,它的樣子太讓我有期望了,一吃之下不軟不鬆,口感毫不細膩,還加了椰絲,完全不是香港小蛋糕的味道。抱歉,我吃不慣。

在內地生活的香港人,想必一定會憶起香港的廁所,無論公廁私廁。我好想香港廁所裡乾淨沒有水漬的地板,沒有異味的空氣,沒有關不上的門。不會從廁所走出來,帶著蹲得發軟的雙腿。

我好想講廣東話,而不是講「香港式國語」生硬到嘴巴累,或者是說話時老是要在腦海拼湊這個字的發音,直到別人轉了話題。我好想香港的電腦,每次去電腦室都要帶本書或手機,因為就連我家這座七年高齡老機的網速也比它快,你不找點事做的話會等到睡著。我不會內地的中文字輸入法,我不懂明明是倉頡一類的輸入法為甚麼要叫「五筆」,還要把鍵盤上的字碼都調亂。我想在我想寫日誌的時候打到字,到朋友日誌留言,而不是只上優酷看片。

我好想上youtube,在電視上看頭條新聞,在報紙上看馬家輝的「欲望蜘蛛」。我好想呼吸香港的自由空氣,在十月一日看龍應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而不是在滿天紅旗下噤若寒蟬,打開電視看新聞時只能看到芝麻小事或桃色醜聞。

本以為展翅,何事苦回眸,自是難割捨,依根情已深。

我的適應力不強兼且慢熱,假如替適應力打個比喻,別人是遇熱即紅的金屬,那我便是塑膠,還是硬膠的那種。荔園其實是一處很可愛的地方,假以時日,我一定能完全適應且愛上它,在做夢時也說國語。大學,可以過得很「褶」,也可以很充實精彩。每每在我想一下課就回宿舍時,每每在我起了念頭又不敢說出來時,我都要對自己說:是時候積極地活著了。
參加大大小小的學會社團,面試儘管被問到啞口無言也要屢敗屢戰。發音不準又沒演過戲還是要硬著頭皮報名迎新晚會上演出班劇,儘管是做配角。社交舞課下課後,死心不惜地纏著師姐教舞步,儘管跳得像機械人。

吃飯時對著吃不習慣的菜練思考神功,邊吃邊想,菜會在不知不覺間吃完。學會了有同學在旁邊可以擠話題出來,不做「殺話題兇手」,一個人的時候又怡然自得。想學的很多,想試的很多,我都想努力去實踐,讓我這四年不後悔。






開學




是的,我回來了,很不瀟灑地五天就回來了。雖然說只離開了短短五天,但對我而言像過了差不多整個月那麼長的時間。在習慣了悠長暑假終日懶散度日的生活後,突然來個大轉變,日出而作深夜才息,差不多要了我整條老命。本來這副老骨頭是沒有頭痛和腰酸背痛這些毛病的,但因為睡得不好、床板又硬,這些朋友好像一來探訪就不想走了。

深大坐擁南山,眺望海濱,不算很大,比中文大學要小一點,而且真的很年輕,才二十六歲,面積不大加上歷史感不夠令其沒有傳統老校的那種氣派、那種深度,但是當我第一次踏進深大的校門時,也被震攝著了。如果要用一個字來形容深大,我會覺得是「綠」。深大減去了建築物,就只餘下植物。在林蔭大道旁滿是參天的古木,在文科樓外是一大片綠油油的青青草地。沿著小道走,不同的樹木映入眼簾,白楊、椰樹、楊柳,還有深大最著名的荔枝林,一到盛夏,荔枝遍野,故深大又名荔園。

除此之外,荔園擁山抱湖,一座看不見山頂的杜鵑山拔地而起,我每次走過都好奇它到底有多高,改天一定要爬爬看;上文山湖荷花處處,下文山湖游魚隱隱。這幾天根本好像都沒有休息過,每天都有節目,不是聽講座就是考入學測驗,而文科樓和文科生毫不親近,一北一南,一來一回最起碼一個小時,上坡不辛苦得汗流浹背眼冒金星勢不罷休。

兩地的文化差異,真不是偶然到東門消費整天的香港人就能領悟的。內地的文字比較感性,或者叫重情吧,重情到一個讓香港人會雞皮疙瘩的地步,例如我聽講座有言「進了深大,我夢中的熱情開始萌芽,這裡激發出我潛在的激情,就讓我們打做出一個全新的自我、一個輝煌的時代!」第一次聽到真的有點愣著,我沒有多少「激情」要需要「激發」的,也不知道「自我」要用「打」造出來的,通常聽到這種帶有過濃共產黨文字的語句我都會自動耳背。
其實中文系的教授想必都有一種矛盾,面對著古典中文和共產黨中文的角力,真是不容易把持。不過又可能是我想多了,畢竟他們都接受了共產黨文字這麼多年了,就像簡體字一樣,「奪朱非正色,異種也稱王」。

深大的學生們都很友善踏實,今天早上小雨綿綿,大路上天雨濕滑,車來車往,正在我們走向文科樓之際,對面發生了交通意外,兩單車失控撞在一起,男生頭破血流,鼻血如注都不管地去扶伏在地上的女生,我們見狀飛快過去幫忙,其他的學生找保安的找,掏紙巾的掏,扶人的扶,我看著看著,心裡真感動。香港人雖然乾淨許多,廉潔許多,禮貌許多,但也冷漠許多。

來自五湖四海的同室們人都不錯,很聊得開,但是我還未找到像癲王們那種如此合得來的朋友,不過我不擔心,反正在這綠野天地,和大自然做朋友就不孤單。我們班的人都很好,不過都對香港人有種不太實際的憧憬,我要澄清,不是所有香港人都有錢,二來如果不是你特意到電視台去,是絕不會這麼容易見到明星的。不過,我的反應和行動緩慢又為我博得一個「小烏龜」的綽號....看來我還是脫離不了「龜哥」的時代.......

第一學期其實也沒甚麼課程可以選,都是上些必修課,下學期會有趣的點,可以和古代現代漢字詩詞歌賦小說散文隨意戀上。至於體育必修課方面,居然有橋牌可以選,真是莫名其妙。不過我想學點新的東西,所以就報了瑜珈和現代舞,看抽中哪一個罷。港澳台生不用軍訓,所以我還是會在香港老老實實呆一個星期多點,有甚麼好玩就算我一份吧。









春風化雨


剛剛看完了<<命中注定我愛你>>,雖然我對男女主角的性格的真的不敢苟同,但是看到為了令Anna重新站起來跳舞那一幕,學生都在她跳完後湧出來那一刻,我的眼眶也發紅了。對於這些溫馨小品,無論是電影、小說、劇集,我真的愈來愈沒轍了,不想看還是不由自由地留意著播放時間。直至看完了,感動到一塌胡塗才肯罷休。

這種心頭上的發軟,總提醒著我,在這個爾虞我詐、明爭暗鬥的社會,還有一種東西叫做感動。昨晚和網友聊起小學時期的老師,每次想到老師的春風化雨,為那時懶惰寡言的我提供的鼓勵,我就有著說不出的感激。每次的街上的巧遇,手指不由自主的抖,話語也情不自禁的結巴起來。直至各自轉身離開,暗惱自己還是如此欠缺自信,在他面前,我好像永遠是小孩。

胡老師,我知道你永遠不會看到這一篇日誌,但是請容許我在此說聲謝謝。可能,那包餅乾,那些小禮物,那顆你請我們吃的檸檬糖,對你來說也不算甚麼,只算是一點習慣或者心血來潮,但是卻成為我努力的目標,我墮落懶惰時的暮鼓晨鐘。你每次在街上看見我都認得出我,也許這只因我是你教書生涯中首幾屆的學生,但是我卻不能自己。

好想跟你說,我九月就要回內地讀書了,也許受盡四周旁人的婉惜反對,但是我深懂自己並不是屬於這個地方的,香港太多東西讓我不習慣,讓我不舒服。也許你會問我又知道內地就適合我?將來的事誰知道呢,不適合就再慢慢找唄。終有一天,我會找到我的「幸福城市」,你也會支持我吧?當我得悉你十二月就要結婚時,我很開心。那時候「人細鬼大」的我們還擔心你將所有精力都奉獻給教育,找不到靈魂的另一半。如今你終於找到了,能在漫漫長年的路上找到能並行的人,真好。

我是個倔強的孩子,想必你早就知道了,在當初選校討論哭得天昏地暗只為了進這間筆劃很少的學校時,這也是我懶到最高境界的考量,筆劃少的學校名稱寫起來沒那麼辛苦,不過我當然不會說出來。如果你知道了,一定會叱我胡鬧的。我以前不敢有當老師的打算,這身分太沉重了,負付著許多許多的道德責任,每一個眼神、動作都足以影響轉為成人中的孩子,一鬆懈就會毀了學生的將來了。不過,現在我開始對這個身分有點興趣了。






2011年11月13日 星期日

我們能燒得成,是因為落雨


日前收到了深圳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看著那張藍色的像銀行提款卡多於學生卡的學生證上,那張用來報考聯招的超難看證件照片,那幾個輕描淡寫的「本科生」、「文學院」的字眼,我的眼睛就移不開了。

又是日前,北上深圳,結果坐錯車,目的地沒去到,卻巧合的經過深大的校門。在驚鴻一瞥間,那青青綠樹後,屹立門碑上蒼勁有力的「深圳大學」四字就深深震攝了我。在九月,我就必須在它俯視下經過,抬頭接下它所有的挑戰。

人的思想轉變真大,之前還有過放棄她的念頭,現在卻開始以其學生自居了。抱歉,我真的被教育制度玩得太累了,急不及待想找個可以讓我休息一下的港灣。大學內的挑戰會更多,但精彩會是無與倫比的,我深信。甚麼「認受性」,「專業認可」等等的東西先放一邊,不是不想,而是暫時不想。

現在我要好好的活著,為人生的意義而活著。現在社會常常提倡「生涯規畫」、「效率」、「退休」甚麼甚麼,人人都為偉大的藍圖營營役役,但一輛車的失控、一顆肉眼看不到的細菌、一瓶從天而降的膠樽都可以把其摧毀,人如何脆弱,快樂如何難得。

昨天和朋友去了燒烤,順道慶祝Manly牛一,在下雨不斷的天氣還去燒烤的人真的極少,眾怪人還真是恪守本份,把怪誕離奇的性格繼續發揮,盡做一些現在年輕人絕對不會做的事,登高、飲早茶......正如LauLau說:「我們能燒得成,是因為落雨。」金句!

其實火真的是很強的,在人人撐著傘還能整個背部和屁股都濕透,膠袋紙杯都吹得隨風亂舞的時候,它還能不屈不撓的繼續燃燒氧氣。不過被它燒的東西就沒那麼堅強了,癲狗兄的棉花糖一露出傘面就怎燒也是濕的,天然調味,好味。下次誰跟我說「下雨天不能燒烤」,我就會請skies兄來辦一場「雨天燒烤法」的三小時講座,費用全免。結果,燒烤完畢後,眾人除了臉之外,無一處不濕。

吃飽了,我們就到沙灘走走,晚上的海很深沉、很靜謐,但都被怪人們玩「麻鷹抓小雞」和「糖黏豆」的尖叫嘻笑聲感染了,推上來的浪花都是溫柔的。友誼如酒,時間愈長,酒味愈醇。我們都小心翼翼地捧著這瓶醞釀中的酒,生怕一個不留心,變質摔碎,酒流不返。





三伏天


今天上了中醫館做了「三伏天」的初伏治療,意指在一年最熱的三天要貼一些膏藥於背上,據說就可以治哮喘和鼻敏感。剛到達中醫館,就看見一大堆的家長帶著小孩已經在等待了。沒辦法了,在吸一口新鮮空氣都是奢侈的香港生活,想沒有鼻敏感真的很難。就算這治療價格不菲,如果真的能治得好鼻敏感,那也是值得的。人們不斷在醫生室中進進出出,來電一個接一個,看得我真的有點吃驚,不過想想後就了解了,一年一度嘛,趕不上就下年請早了。

中醫學的範圍博大精深,本人是深感佩服的,但是治哮喘這些內科問題要外貼膏藥,我就真的搞不太懂。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到底三伏天的日期是怎麼推斷出來的呢?我倒不覺得今天最熱,真是有趣。然後,醫館開了一張「湯方」,說是要喝三天,湯方上有豆腐、瘦肉和奇奇怪怪的藥材,甚麼鵝不食草、絲瓜藤、防風......醫生說是當湯來熬,加鹽後就能喝的了。

熬了一個小時後,我看著從藥壺中倒出來的黑如無底洞的「湯」,心裡就打了個突;再看藥壺中稀巴爛的黑色豆腐,眉間就不自覺的形成風暴;再嗅了嗅那碗東西,真是熟悉的味道啊......在一口氣喝完那碗東西後,我擦了擦殘留藥汁的嘴巴,心裡忍不住爆出穢語,那就是:操!草泥馬戈壁!

下次誰跟我說這是湯的話,我必定讓他蒙主寵召,然後把那人的首級掛在金紫荊廣場的金紫荊雕塑上!






命運


等了這麼久,終於所有的事都塵埃落定了,9月初的我將赴一間只在夢中和網上見過的大學生活。我很掙扎,也很迷惑,到底要怎麼選擇才是對的,自從在網上看到獲派第三志願時,身旁的人都在笑,我卻笑不出來。到底要不要重讀一年再考大學?網上的人說這是二等證書,對仕途的作用不大,家人說有得給你讀就讀,聯招的難度以幾何級數遞增,重考未必能考到今年的分數......

憤怒澎湃的河流中有一群魚,牠們被推著向東方流去,魚群中不時有逆流倒游的魚,而很快就會看到那些倔強的魚累死後被推回來;魚群裡也有些會跳出水面的魚,直到牠回到水中,其他魚問牠看到了甚麼?牠滿臉驚恐之色,說牠不知道。透過魚眼看到黃水上的藍天,牠們不知道那叫天。

魚群中,有條年輕的魚問年老的魚:「我們要到哪去?」

年老的魚瞪著死白混濁的眼,慢慢地看了年輕的魚一眼,說:「大海。」

「我可以選擇不去大海嗎?」

「別傻了年輕人,這就是人生,你不去也行.....」旁邊有條累死的魚倒流回來,「嘖嘖,像牠們一樣,就是不信邪。」年老的魚看起來很高興。

年輕的魚顯得很難過,過了一會牠慢慢抬起頭,咬牙切齒道:「你說謊。」

年老的魚輕鬆拍了拍魚鰭,眼神卻無比複雜,「人生,本來就是上帝口中的一句謊言。」

我還很年輕,對這世界有著太多的不明白和疑惑,在我未看到人生的美麗意義前,就先見識到現實的痛苦和醜陋。既然前路是一本早已寫好的劇本,倒不如乖乖順順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讀大學?好。工作?好。買樓?好。死亡?好。

大概是這陣子看劉以鬯的<<酒徒>>看多了,竟也想好好醉一場,短暫抽離現實的痛苦。上帝漫不經心的寫下劇本,人類拼盡力氣去演,有時一杯酒下肚,醉眼嘻嘻哈哈,穿透浮沉琥珀的水晶杯,像個歡眾看大戲,忘形地一拍手:

「這傻子,演得好啊!」






線上遊戲


我一直很喜歡玩線上遊戲,可惜因為電腦已屆風燭之年,年事已高,一些高消耗體力的活動已不能負擔,在這個人人電腦容量均以GB計算的社會,本電腦還是以MB計算的。
這陣子,被我發現有隻線上遊戲居然可以不用下載,直接在網上玩,當時心情真的很高興,終於有事可聊以寄托。

玩了幾天,這遊戲真的不能和其他線上遊戲可比,有很多基本的功能均沒有,例如沒有動作、換衣等等,不過也不能奢求太多,網頁遊戲能做到如此倒算不錯的了。不過,可能因為這隻遊戲比較新,裡頭的玩家很少,而且有一很大特色------沉默是金,沉默地解任務,沉默地打怪,不組隊單人匹馬地去打BOSS,結果沉默地被打死,沉默地回到重生點......

我觀察了很久,他們都不是在掛機,而是真人玩家,所以其中原因我真的搞不很懂。一個人練等真的很無聊,打算邀請朋友一起玩,卻又被他們推搪。是的,我知道諸位老大雜務纏身,而打慣喪屍、拳霸、麻雀的各位老大也看不起這遊戲的粗糙、欠刺激,嗚嗚......我承認是我不敢打喪屍啦,不不,應該是電腦負荷不到,但是試玩,試玩一下吧....

我玩過的線上遊戲不多,但那些都帶給我很美好的回憶。記得以前玩線上遊戲時,我老喜歡跟被人通緝的騙子走,在各線的公頻整天被人罵、通緝的玩家,我卻覺得很有趣。通常是這樣:

「喂!你幹麻跟著我?」「我想看你怎騙人。」「我哪會騙人啊,是其他人誣捏我。」
過了一陣子,他又說:「要不要一起闖關?」「好啊。」「不過我付不起入場費,不如我們合湊合湊?你給我3萬,我去報名。」我打開背包,看到只有打小雞得到的雞腿和雞蛋,折算起來才得300。「呃......我只有300,你不介意吧?」結果他沒有回應我,逕自走了。

線上遊戲好玩的地方不是追求高等,上古神器,而是結伴組隊解任務聊天的樂趣。別人總說被人騙帳號,騙武器,其實線上遊戲還是安全的,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低谷

晚,家裡來客,我本該坐在客廳中生硬的應酬,但是我卻躲進房中,不由自主的飲泣。事緣只是和妹爭吵的一件小事,然後思潮不受控制地愈拉愈遠,由5月中的那個時候,直到考聯招,直到放榜,直到現在......

我其實很恨自己,我恨自己只懂得用這種累積辛酸到極點就爆發的愚蠢方法去宣洩委屈,我恨自己從不懂表達自己的感情,我恨自己復原得太慢,我恨自己明明傷心卻要強顏歡笑。
本來,那曾經是我傷心時投去的懷抱,我卻一步都走不動去你那邊。我一直以來都想和你談談,可是我不懂彼此到底是誰改變了,對著你,我竟然不想說,不想就你的責罵而解釋。
於是,我不斷的徘徊在網路的街頭,像一隻沒有了主人的小狗等人拾起。真的叫人拾起了卻累得不想抬眼,只由雨水洗擦我的淚。

眼淚是鹹的,我卻能哭到眼淚變成淡水,還要承受所有人的責備目光。別人總說別把事埋在心底,可是埋在心裡是最舒服、最安全的。就算說了出來又有甚麼用呢?自己的感受永遠只有自己能懂,言語傳遞得多少。我很焦急,我很煩躁,我很不安,我從來沒有如此深刻地感受到----等待是如此的難受,為甚麼時間不能走快點?

有時候關心是一把利刃,不會一下子捅進心臟,只像薄冰一片片的割著皮肉,很小的傷口,但很深。我不想依靠別人,我想依靠的人不被我依靠。那麼我可以依靠誰?還是要靠自己的,反正都習慣了這麼多年了,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我還有時間和影子這兩個朋友,就像進入了一個黑暗的山洞,閉上眼睡一覺就好了,到你醒來時,從洞口射進來的陽光會告訴你,你等待的來到了,你的傷口也會復原了。

求求你了,請你閉上眼好不好。你撐著沒有焦點的獸眼,到底在看哪兒?





人生的意義


以前,讀<<人生的意義>>一文,看到殷海光先生說:「人應該有夢.....但出了社會便可能不同了。那時各奔前程,各種打擊,各種現實的考慮,都可能使你們把崇高的理想收斂起來。」
那時,我就想,擁有夢想的人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棄吧?夢想真是這麼站不著腳的東西嗎?
如今我倒漸漸的感受到了,那些在社會打滾多年的人,仍能保有年幼時的夢想確不簡單。說是夢想,到頭來有多少人能把它付諸實行?

過了十八歲,周端有很多事也開始漸漸明白,有很多秩序也開始漸漸遵從,每次想鬧脾氣時,內心和別人的眼神都告訴我:你是個成人了。成人就該懂得戴上成人的面具,一切的處事、待人也必要顯得老練而周全。直到了深夜,在廁所內卸妝後,才能在鏡子裡的浮腫眼袋中,看到那麼一點點快消失的稚氣。

人沒夢就不算真正的活著,我是一直的深信的。那些在街上營營役役的人,不是夢想放棄了他,而是他放棄了夢想。

最近,發生了一件小事。那就是有兩件事我想做的,但金錢只足以應付其中一樣,我在決擇間猶疑不定。第一是去書展買書,第二是我一直在用的錢包損壞了,日前在銅鑼灣看到一個我很中意的,我想買。

我在決擇時,本來是選擇去書展的了,但是卻忐忑不安,下不定主意。
這本來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是卻從「下不定主意」看出我變了,而且是我很失望的改變。
可能其他人不清楚我以前是個怎樣的人,那時我很單純的喜愛中文,如果有錢定會花在買書上。元朗有間「常春籐」小書店,我可以在那「打書釘」幾小時而樂此不疲。其他的事一律都不上心,每次閱讀時都是愜意而平和的。

現在,雖然我還保持閱讀的習慣,但是一翻開書本,要更多時間才能完全投入。有次看書,心底竟有一股焦躁不安漫延開來。就如現在,我看「漫延」這個詞語超不順眼,卻改不了。
我現在寫字要用更長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字是否寫對,腦中對它們的樣子漸漸模糊。我認為寫錯字是一個很大的恥辱,每次記不起它們,我都會很煩躁,但這種情況卻發生多了------那曾經是我鐘愛、自豪之所在。

喜歡中文的人大多數有一個習慣,就是在街上看到招牌、店鋪的錯字,就會立刻想這個字正確該怎樣寫,恨不得用支紅筆把錯字改過來。而我也不另外,但是現在卻沒那麼在意了。
我不會把原因全部推給教育制度、社會氛圍、年齡增加,自己價值觀的改變才是主因。或者,人漸大了,和社會接觸得多了,會愈來愈重視物質,對曾經的夢想產生了懷疑。

我終於明白,「這就是現實在考驗我們的道德力,我們的理想性......就在這個關頭。現在是考驗我們的時候了。」一說的意義。到底,有多少人進了「現實社會」這迷宮,還能捧著「夢想」的寶藏順利逃出生天?





唱k記


今天去辦理換身分証,新拍的照片和舊的一比,頓時覺得自己的樣子真的老了,雖然五官還是沒變,但嘴角牽出的笑,弧度不及當年。媽今天休息,陪我去換身份証,換過後去唱卡拉OK,請注意,提出去玩這個「年輕人玩意」主意的人是我老媽。

日前她休息時已向我詢問要不要今天去唱K,這星期手上壓著幾項功課、測驗,還有快到死線的通識報告,難得一天休息我想解決它們,就算不能令它們全軍覆沒,也要同歸於盡。
所以當時我雖然訝於她會有興趣於此,但也懶洋洋的沒一口答應。後來蔥跟我說,原來媽有跟她說過:「你姐這陣子讀書壓力大,心情不好,我想陪她去唱K癲狂,發洩一下情緒......」(在她的腦海,原來唱K等於癲狂發洩?!= =)

唉,她用心良苦至此,我要是不答應,又怎能說得出口?

我不太喜歡唱K,也許是被陶傑的指罵熏得太過,也許是不喜歡黑暗陰冷嘈吵,也許是我五音不全自卑心作崇,我至今的唱K次數不足五次(旁人問:你是香港人嗎?)。故此,我想我在踏入K房後惶惶的心情甚於老媽,她一入房就大剌剌的坐下來,說:「幫我點歌。」感覺超像皇帝出巡時的氣勢萬千,而我就像小貴子之類的人物。

不過很新鮮的是,原來現在的K場有類似自助餐的地方給客人取食,早上有水果等冷盤,也有熱湯麵包,最令我吃驚的是居然有蔬菜和爐具給我自動煮食,真的有趣,而且味道不錯。
進進出出的拿食物侍奉那位大爺後,終於能坐下好好唱一回。拿起遙控,才發現自己不懂點歌,我對歌曲的認識太少,少至我點不出,拿起麥克風卻彆彆忸忸的,畢竟我不能很快的投入。

老媽看到後就讓她來點,真的夠爆,她點的都是我聽都沒聽過的祖國歌,除了鄧麗君的歌外,還有甚麼娃哈哈、賣報童、東方紅、敖包相會,井崗山上的紅太陽,松花江上......頓時,現代的K房搖身一變成井崗山,兩個穿得像綠色革命軍的傻瓜手捧毛語錄,一腳踏在石頭(桌)上,臉向東方的紅太陽,大吼「毛主席是偉大的舵手萬歲萬歲萬萬歲!」

侍應端著飯食進來,看到屏幕上正在播的歌,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禁冒汗,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啊,不是我點的歌啦!

其實媽的歌喉很好,聽她所說,她年輕時長袖善舞,歌舞雙絕,這些遺傳終未能遺傳給我。
後來唱康定情歌,我唱男聲,她唱女聲,這首歌很有趣,簡單熱情。「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雲喲......」歌聲環室輕繞,久久不散。其實有些老歌很有民族風情,若非經過今天,我也不曾接觸這些快將被人遺忘的歌曲,以及其背後的文化。其實唱K也未必是這麼不堪的玩意,畢竟在擠擁和緊張的城市,這是最合適的舒緩情緒方法。

但我不喜歡不熟悉的人一起唱K,一間小黑房裡有些人在進食、有些在玩遊戲機、有些在上網、有些在歌唱。名為朋友,只也不過是一群不甘寂寞的孤單人,分享的只是人的氣息非友誼,在噪吵中追求的,只是自己存在的証明。





趣事


日前,上中史堂的時候,我問晶晶:「你的唐明田制稅制溫得怎樣?」

他一臉迷惘的說:「我昨晚溫到爛都不懂它在說甚麼。」「今天要測了啊。」

他說:「我昨晚前沒法入睡,數起一條鞭法,兩條鞭法,三條鞭法,四條鞭法......我記得臨睡前好像數到二百三十多條鞭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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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上通識堂時,我轉頭問身邊的jessy,還未開口,她已經舉起手說:「不用說了,我明白了。」我好奇:「你又知道我想問甚麼嗎?」「嗯,我現在不想討論它,不要再提。」....其實我想問她要不要吃糖......

日前,再上通識堂,滿腦子都是通識報告,心煩氣燥得想揍人,jessy轉過頭來想問我,我一看她神情,已經舉起手說:「不用說了。」她好奇:「你又知道我想問甚麼嗎?」「嗯,我現在不想討論它,不要再提。」

今天,上通識堂,黃sir甫進來,還未開口,我們一班通識苦行者就一起舉起手,異口同聲地說:「不要在我們面前提通識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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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社會未來的棟樑!






棱角


河流上游的石子有棱有角,經過長年累月的水中浮沉,跌跌蕩蕩,到了下游已變得光滑如鏡。我在上游河畔拾起石子,握在掌心,戳得手隱隱作痛,輕撫它凹凹凸凸的表面,粗糙得像沙子和樹皮,比石子更像石子。我在下游河邊拾起石子,圓圓的鵝蛋,亮得可以照鏡的表面,一顆又一顆安靜的躺在河床上,整齊而漂亮,規律而不乖張。

到底是甚麼原因讓石子變成這樣?是時間?是碰撞?是本性?抑或是妥協?

我看著下游的淙淙流水靜謐地流過我的腳邊,河內的石圓滾滾,我就想衝上去踐踏水花,踼起石子,水中翻波。反正石子都不傷人了,求求你,別停下來,別讓河水匯集成海,別讓石子繼續滾圓變成雞蛋,別讓水流平靜,終至乾涸。

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嗎?如果連自己也不能掌握自己,那麼石子你的存在到底是為了你還是河流?河流你的存在是為了自己還是為存在而存在?





穿針孔


今早六時多被媽叫醒幫她穿針孔,說是要補鞋,看看窗外的天空,破曉前昏黑的模糊,那時心中超想說穢話,嘴唇動了又動,還是沒說出口。挾著強行被叫醒的低氣壓,臉色不佳的在青燈下穿他媽的針,真想把老媽整個人穿進那小針洞中......睡眼惺忪的穿了好幾回,終於成功。

記得幾年前在鄉間度假,老眼昏花的婆婆每次縫補衣服,都要我幫忙穿針孔,如果我不幫忙她是穿不到的,那時我托著頭坐在旁邊看著,熟練的手指在布上舞來舞去,不一會就把衣服縫好。現在看著母親也要我幫穿針孔,才深刻的知道她也老了。

我把穿好的針線遞給媽,想睡卻有心無力了,倚著昏黃的光看她在做甚麼,只見她拿起一隻膠涼鞋,一手執起膠花球裝飾,說要把這掉下來的花補上去。那時我心中就笑了出來,憑這點小線能插得進膠鞋中嗎?果然,她氣惱的大叫:「都穿不進嘛,枉我穿針穿得這樣辛苦!」最後,她用超能膠把花黏上去了,拈著鞋子左看右看,還不放心的晃了一會,終於露出了高興的微笑。

母親是個早睡早起的人,我也是,家裡其餘兩個都是夜貓子,日上竿頭才會起床。有時我八點多起床,熱燙燙的包子靜靜的躺在桌上,母親卻在廚房埋頭苦幹著家務,難得休息,她卻全奉給家庭。

今早濕氣縈繞,反正無法再眠,我和母親二人撐著超大傘,在家下的公園散步,小城中下著小雨,樹木交條疏影,眼前一片霧氣,走了沒多久,就玩起公園裡的健身玩意。我不得不承認,這些名言給長者玩的健身玩意真的很高科技,有個兩腳如踏步的玩意真的很難玩,我在玩的時候雞手鴨腳,全身彊硬,媽在旁邊看著,不屑地說:「孺子不可教也。」後來換她來玩,簡直天生是玩長者健身玩意的高手,駕馭有術,簡直人機一體.....=v=

後來我們去吃早餐,買東西,回程的時候小雨已變成「嘩啦嘩啦」的大雨,偶有雷電劃破陰天,兩人緊靠著撐一把傘,大踏步的奔著,可惜全身也有點濕。回到了家,看媽的手臂和小腿都濕透了,我問:「怎你沒遮到?」媽說:「你穿的是球鞋,別弄濕了,不好洗。」






代唱


開幕禮以假亂真 天籟童音有代唱 腳印煙花是錄製  (明報)8月13日 星期三 05:10
【明報專訊】近乎完美的北京奧運開幕禮,近日卻接連被內地及外國傳媒踢爆有「造假」成分。在開幕禮上獻唱《歌唱祖國》的9歲紅衣女孩林妙可,歌聲感動全國,在網上迅速竄紅,更有網友組織粉絲群組,但原來其歌聲是由另一名外形不及她的女孩幕後代唱;全球觀眾從電視看到的「巨人腳印」煙火,大部分畫面均是預先拍好、套在實景上的3D影像。有北京學者認為,如此大事都造假,反映有關部門只顧面子,事情被揭露,會對中國國家和政府形象造成極大損害。
有份在開幕禮上演出的幾名小童,身分引起觀眾關注。當晚穿上紅裙、梳了孖辮的9歲女孩林妙可,於升國旗儀式前,以甜美笑容領唱歌詞略作改動的《歌唱祖國》。清澈童音響徹「鳥巢」上空,感動了無數觀眾的心。
代唱女孩輸形象 涉「國家利益」
「微笑天使」林妙可瞬即人氣急升,既登上《紐約時報》頭版,網上亦有不少人為她組成「粉絲團」。正當大家注視這位最年輕「謀女郎」(導演張藝謀發掘的女藝人之稱謂)之際,央視新聞卻突然爆出,當晚的天籟之音,原來是來自另一名7歲女孩楊沛宜。京奧開幕禮音樂總監陳其鋼解釋,在北師附小就讀的楊沛宜落選,主要因為考慮到對外形象,是為了「國家利益」。
楊沛宜聲音演出感滿足 網友抱不平
雖然楊沛宜接受央視記者訪問時表示沒有為此感到遺憾,並說開幕禮上有自己的聲音已很滿足,但不少網友為她抱不平,並強調「假唱不好,讓小孩假唱更甚」、「請把最後一點純真留給孩子」等。但亦有人認同陳其鋼的說法,稱林妙可與楊沛宜都是「英雄」,認為她們完美配合,讓40億觀眾得以享受這場視聽盛宴。

 
在報章上,我看過代唱女孩的照片,五官整齊,只是臉有點小圓,看起來像小丸子的感覺。
她顯示在相片上的表情抿著嘴兒,有點無奈的樣子,相比起眼睛水汪汪紅得像火的林妙可,我更喜歡楊沛宜的天真和孩子氣。

看到了這篇報導,心裡又是一陣的失望,對中國的失望。到底中國這種「假大空」的風氣要到甚麼時候才能了結?奧林匹克的體育精神強調公平公正,不給運動員吃禁藥,中國辦奧運,硬件真的無懈可擊,君不見開幕禮一堆又一堆早經訓練的人的表演?君不見放煙花像借火那麼容易?這個龐大的燒錢活動真的達到了預期的目標:燒錢。

但是軟件呢?在這篇報導之後,百度打「楊沛宜」三字已找不到任何一個結果,君真的不能不驚歎中央在處理這方面的效率真高。國際間的報章都知道這件事了,中國還在這兒掩耳盜鈴,唉。不只是這件代唱事件,原來全球觀眾從電視看到的「巨人腳印」煙火,大部分畫面均是預先拍好、套在實景上的3D影像,大家看到的二十八個腳印,原來實際只有一個。

我有時在想,是不是一場文革就真的摧毀了我們中國五千年的美德呢?看開幕禮的上的鄭和下西洋,四大發明,全都是過去中國的輝煌,現今的中國能拿甚麼出來給國際看?這件代唱事件?我的視野思維很短淺,看到了這篇報導後第一就想,那個代唱的女孩怎麼辦?這個擁有優美如黃鶯,震撼人心的歌聲的女孩,知道了自己上台會令「國家利益」受損後,她會怎樣看待自己?難道說她的樣子真的這麼見不得人?對外的形象是不是就重要過「真善美」?官方這樣的解釋會多麼的傷害她啊  !看著電視上的另一個女孩唱著自己的聲音,全球的人們都在注視著她,那一瞬間,電視後的世界離她好遠。

那個唱歌的女孩怎辦?自己擁有美麗的臉龐,可是卻因大人們的一個決定,要她裝口型,在台上唱著無聲的歌。事件露餡了,大家都為楊沛宜討不平,沒有想過陳妙可也是無辜的。

政治從來都是黑暗的,但我憤怒的是,這種大人的遊戲,竟然牽扯到小孩的身上。






凝視著我所凝視的


看著訪客記錄,心裡真的有點吃驚,怎多了這麼多陌生的朋友光臨我的日誌?記得剛開站的時候,我曾經說過有緣人不妨留個言,讓我知道有人凝視著我所凝視的。結果當然是無人理會了,那時看到有一個ID一直的到臨我的日誌,我暗下希望結交,為了這個熱心的沉默朋友而高興不已。殊不知,這個ID原來只是自己的ID,一直熱心的也只是自己而已。

今天,看到來到的朋友,沉默不語只是心會也好,大放厥詞瘋瘋癲癲也好,知心明瞭鼓勵的也好,我都有種說不出的感動。別人總說網路虛幻失真,社會上的人總說別迷網、別墜網路陷阱云云,我卻嗤之以笑。有時候,網路諷刺地比現實來得真實,那種讓人手足無措的感動凌駕現實,令人不自覺的為它沉醉。

對著網友,彷彿能從方盒子中,穿過這些一堆五顏六色的數據光纖,看到另外一頭的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簡單真我的心。我懂沉默朋友的沉默,這種輕輕的到來是我的榮幸,我不強迫你們留下痕跡,這樣的沒有負擔的來去就好了。人生如雪泥鴻爪,這樣的相遇是上天的安排,我們無力控制相遇,但有力控制離別。

我很喜歡悄悄話的,不知道是甚麼原因,可能是大家很光明正大,這日誌的悄悄話留言一直偏少。如果可以,你可以給我留一個悄悄話嘛?不要告訴別人喔。





文學

 窗子外裡又在下雨,雷聲「轟轟」的低迴,像十分拙劣的敲擊樂,風雨欲來前的不安靜。
陰暗的天空一直在向下壓,那股心頭的燥悶總是揮之不去,而且上天還隨手一畫,天地萬物都蒙上一層灰黃,我不喜歡的顏色。我不喜歡曖昧,這種非晴非雨的陰天真的讓人很不舒服。

如果我能有一口劍,就像是武俠小說裡頭的名劍湛盧巨闕那種一出鞘就散發森森寒氣的青劍,我一定會舉劍擎天,縱劍撼地,把這種陰暗的天氣,黑白顛倒的世界好好反一反。
這幾天都在看武俠小說,幾乎都已習慣了江湖的節奏,每次抽離小說回到現實都有種不適應。

人是崇拜英雄的,美國人把英雄視為會飛大力的超人,穿著色彩鮮明的貼身衣從天而降,不知怎的,這總讓我感到突兀。中國人的英雄是寄托在武俠小說中的,大俠不會飛只會輕功,背著的一口劍像是俠義熱血的沉默宣言,劫富濟貧總是來如風去如電,留下的只是一抹深遂的黑色身影。閃閃發亮的英雄只是很少數的一群,他們的視線是落在水平線上的,那麼留給世界就只是背影。(這句是在癲狗處學來的)

如果能帶給人希望和熱血,讓我們在心上還保有單純的崇拜,這樣的武俠世界應要保存。
人們曾說武俠小說正是青黃不接的時期,追慕武俠的大多躲在線上遊戲去了,可是我卻覺得武俠小說的後起之秀漸漸成熟,武俠小說將進入一個新的領域,不完全是過去的武俠,因為過去的武俠太輝煌了,新一代的武俠天地除了汲取過去的出色外,也會就現在的元素發揚光大。

看到武俠作家都用超過三年時間甚至更久,去寫一個故事,我覺得這才是對文學應有的態度。不是說時間長短就決定質素,只是一個有內容有深度有底蘊的故事,需時就要這麼多,這是我一直抱的觀點。

每次到書店,書架都會分開「流行文學」和「現代文學」,我看著總不禁想起陶傑說過的:
「沒有流行文學和嚴肅文學之分,只有好的文學和不好的文學之分。」對,文學是時代,文學是生活,流行文學亦是現代文學,只看好不好而已。可惜這個社會,很膚淺的把它分了,而且分得支離破碎。







雨天

我不耐煩的等著,心頭的焦急愈來愈甚,看著四周不熟悉的人,再看看簷蓬外下得很狠的滂沱大雨,正盤算著這樣走出去全身濕透的機率,得出來的結果是絕對。空氣中的水氣瀰漫,溫度愈來愈高,看著雨中狼狽奔跑的人,我冷笑一聲,從容的走入雨中。

               雨頓時成了我的雨衣,水從我的髮緣、臉頰滾落,我卻不在乎。反正這世界只餘下我一人,我又何必在意自己的身體?抬頭看著陰霾的上空,雨如針交錯我的視線,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像是沒有盡頭的聳入雲宵。這世界太孤獨了,人人都在漫無目的找尋溫柔,找尋另一半,好來填補千瘡百孔的自己。

             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記憶中是走向回家的路,可是在雨中看不到巴士站,我正疑惑間,冷不防有一隻溫熱大手扣著我冰冷的手,接著我的頭頂再也沒有雨滴下來。抬眼看到一隻撐傘的手,視線從傘骨看上去,正墜入一雙深沉而澄明的眸子。

             我失笑,輕輕掙脫那隻手,頭也不回的慢慢地離開傘下,後頭的男人亦步亦趨,傘就一直罩著我的身體。這樣也好,附近是一個海灘,我突然好想看浪。走到海灘,我脫了腳上的高跟鞋,踏在濕涼的細沙上,這沙灘有個很美的傳說,可是沒多少個人記得。我走到海邊,遠眺遠方灰白的海岸線,佇立不動。

           「別再寵我了,你知道,你付出的可能永遠沒有回報。」

             後頭的男人撐的傘一直沒有離開過我,他低沉的聲音像是在天際傳來的,「我不介意,對你,我付出的不是求短期的回報。」

             我心裡突然有點不快,倏地轉過頭來看著他。「你不懂我,別以為你很懂我。」我沒有察覺,我的言語竟然有點激動。看到他像是了然一切的瞳眸,我走開,幾乎是小跑步的逃開。雨又在這時灑在我的身上,我感覺到我全身冰冷得燙熱。突然,男人從後頭追上來,傘也甩開了,就從後頭抱著我。

             「我懂你好強,我懂你好勝,我懂你憤世疾俗,我懂你的無力,我懂你的內心脆弱。所以拜托,別用你的表面來看我。」

            我震驚,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著,雨在這時候下得更大,浪濤不斷衝擦著我的腳。我臉頰竟有熱的雨劃過,天地萬物都變得氤氳迷離。

           「還有,我知道這海灘的傳說,那是一首美人魚所唱的歌,哀傷得像你的性子。」

             我看著他,好像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的看著他,從他的眼眶映出了我茫然的臉。不知道過了多久,雨好像下不完的樣子,天地間只餘下雨的淅瀝淅瀝聲,我輕聲道:「我喜歡吃蛋炒飯。」 
 
              他溫熱的大手再次牽上我的手,沙啞的說:「我知道,加上低糖凍綠茶——」我接口:「就是絕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