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4日 星期六

有陽光的早上





我躺在便利店的門口,今天的天氣很好,雖然雲朵堆成一塊塊,像阿祥的尾巴。阿輝和阿瑟打從我眼前溜過,阿輝咬著阿瑟的頸繩,真好笑。這些有人家的就是受拘束,不像我,來去自如,餓了就對食店老闆裝裝可愛,又有一頓食的。

還沒食早餐呢,我看著早上的小巷,疏疏落落的經過著人類,他們拖著大大小小的箱子,像要去甚麼地方。有個人類遠遠走來,停在早餐店前站了半晌,呆呆盯著餐牌出神,我精神來了,也許能有早晨餐食了。這個人類石化了一會,向著我走來,她是挑離我最遠的路走過來的,但眼睛卻死看著我。他進了便利店,在一個個冷凍的盒子前停下,又石化了。他打開錢袋,把硬幣倒在手心,一個個排好,喃喃不知說甚麼。

我撐起身,走進便利店,在門口舒服地躺著,那個人要出來,看到我看著他,戰戰競競地跨過我尾巴,眼睛還是一刻沒離開我,雖然他怕得像隻小蟲,但我想,他是喜歡我的。

於是,我好奇地跟著他,她早餐店買了吐司,走向後山的方向,走到一座建築物前,這是人類女生住的地方,我不喜歡人類女生,她們老見到我就大呼小叫,然後性騷擾我。三三兩兩的人類女生拖著箱子出來,我離遠看著那個人進了建築物,背影厚厚的像阿祥的尾巴。大概以後就見不到他了,這個對我又好奇又害怕的人。

我打個呼嚕,風口十字路的風把我的毛吹得立起來,還是去找阿祥玩好了。








2012年1月11日 星期三

香港亂





Fire and Ice

by Robert Frost



Some say the world will end in fire,
Some say in ice.
From what I've tasted of desire
I hold with those who favor fire.
But if it had to perish twice,
I think I know enough of hate
To say that for destruction ice
Is also great
And would suffice.



最近很不想上Facebook,也很不想看香港新聞,一打開就是D&G鋪天蓋天的民怨憤情,香港漸在走下坡,近年來政府的無能弱勢,已經把醞釀多時的社會問題加速浮面,香港國際城市形象不保,產業單一化,中產弱化,基層面對不公平、通帳等問題日深。孔子曾說苛政猛於虎,弱政也如是罷。

對,香港已在衰敗。一兩個月前,蔡子強、安裕、陳雲等人已早早呼喊「This City Is Drying」,這不是甚麼新鮮事,連維園阿伯都知道的事,人民早在近年已慢慢感受到,只是,由知識份子喊出來的這句話,不免讓人悲嘆。歷史上多少改朝換代,莫不是以民怨衝天爆發而起,香港正在踏入這麼一個十字路口,也許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但是這種亂局下,多少人事物會捲入漩渦,無人知道。

如D&G事件,健吾說人必自侮而人侮之,香港人,對內地人的優越感不再,甚至引以自豪的「金融中心」也始有被趕上之勢,更不要提單靠金融地產的長久傾斜而做成的泡沫幻像,香港的實際產值根本沒多少。生活愈來愈艱難高壓,情緒要宣洩能理解,急著要找個標靶就免不了太民粹。香港有些人,對內地中央敢怒不敢言,怒氣就全轉到「內地人」這一名詞上;有些人對社會憤世疾俗,破壞社會秩序能宣洩,心理上得到平衡。憤怒蒙蔽了眼睛,像Robert Frost的這首詩,冰火能毀滅這世界,令人擔憂的是,香港,正正是憤怒與冷漠兼之。

星期日就要回到這個烽煙四起的地區,我的心情既沉重又悲哀。







2012年1月6日 星期五

一封寫給陽明山風的信







致陽明的山嵐:

這應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也許亦是最後一次。看得出你這幾天心情不好,我也是,不過你有幾天是心情好的?我在這裡半年,幾乎把我過去一兩年歷過的雨天都過遍了。室友都開始收拾行李、南下遊玩、購買手信,我就窩在宿舍玩遊戲,玩到廢寢忘餐、不知時日,那些意味著要「離開」的行為我都不去想不去做,很孩子氣吧?連考試時,我也想著遊戲,不讓其他東西佔據我的腦海,如此放縱,只因我情緒如潮、漲滿心臆。

你肯定不知道,那次早晨,還未上課,我跑到教學樓的屋頂看你。那天清晨,空氣中仍是濕濕地清潔。我推開天台的門,踏著濕漉漉的地面,看著滿山的雲海,流動在綠色的山巒上,像是從山中抽出來的棉絮,又像是山的呼吸吐息。你把雲海向我推來,穿過我、穿過青瓦朱簷的教學樓。那時,我就知道,這畫面,我一生都忘不了。

想把這一幕畫下來,但是我才疏學淺,無法描繪你的一顰一笑,你會體諒我的吧?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只好相視一笑不語中。我從來沒有試過沉迷得如此放縱,竟快要到達喪志殘軀的地步,剛才我下樓食飯,點了我最不喜歡的即食麵,又買了諸多垃圾食物。回到宿舍一愣,每當我不自覺地食垃圾食物,不出壓力或情緒。

離別是人生必經時刻,小離別如好友聚餐後拜拜轉身,大離別如陰陽相隔各一方。傍晚時份,我臨窗看著霧中的你,白白小小的雨像淚,這大概是你的眼淚吧?離愁絲絲襲人,今日一別,何時再聚?對台灣這塊地的情,對台北人事街巷小店的情,對陽明山的情,對文大師校的情,對我臨窗的小小書桌的情,融合成一隻大妖怪,露出了牠的血盆大口。

你來去自如,有空要多來探我,穿過那短短的海峽,南渡至珠江的末端,我就在那一團混沌灰霧的氣團下。每當下太陽雨、霧氣雨,伴著涼涼的風,我就知道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