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3日 星期三

生產記

1/3晚上,血壓一直偏高,驗了小便,試紙變色,約2+號。該夜做了許多檢查,包括醫生看腳腫情況、驗血、聽胎心跳。由於多日來住院,頭痛不減反增,精神壓力又大,在完成了檢查後是凌晨一點,我的情緒崩潰了。


那時,心中十分暴躁、擔憂、不安......淚流滿面地提著電話,告知姑娘一聲,走過寂靜的病房走廊,到門口坐下。


先生接電後,我真的忍不住了,將懷孕開始後的酸楚都一一盡訴。甚至,當中包括一些自己也嚇一驚的念頭,想死。「我好怕,終點還未見到,我便已支持不住。」這一個月的淚,流得比我一年還多。


先生包容著我的苦水,我知道儘管他的內心如何天翻地覆,他都要維持著他的理性聽我傾訴。


最後我累了,掛斷電話後,回到床上,看著四方格的天花板,聽著姑娘的交談聲、儀器聲、其他孕婦的呼吸聲,心中全被情緒充滿,徹夜無眠。


2/3早上6點多,還未夠亮燈時間,我便已經坐起來,多日失眠及頭痛令我精神恍惚。職員來量血壓,上壓169,下壓115,看著這數字,我似也不懂反應了;驗了小便,看著淡黃色的試紙變成綠色,我也呆若木雞;當值醫生要我開始禁食,躺著用儀器聽嬰兒心跳聲,我便躺著,腦中似運轉不了。


到了8點多,高級醫生開始巡房,病房的氣氛開始流動起來。大雄醫生一到埗便來我的床前問症,「有沒有頭痛眼花眼矇胃痛?BB有動嗎?」我如實答:「頭痛、作嘔。」他要我立即再驗小便,結果試紙仍是變色。


這時,諸多姑娘、醫生、其他孕婦都留意著大雄醫生的診斷。


他說:「雖然無法判斷你的頭痛是否妊娠毒血症引起,但結合尿蛋白和高血壓,我認為你是嚴重妊娠毒血症發作,需要緊急開刀。」


當下,我沒有太震驚,甚至有一絲解脫,要來的始終來了。


接著,周圍的人爭分奪秒般動起來了,職員姨姨收拾行李、醫生要我簽手術同意書、姑娘為我注射防抽筋藥水,麻醉科醫生來問症......我打給先生、媽媽和妹,向他們告知我即日開刀。他們雖有絲錯愕,但立即安慰我,並動身趕來。


早上10時多,我被推離產前病房。由於緊急手術,太快了,看著走廊天花燈快速掠過,我一個人進產房,居然也沒有特別害怕。


進了產房,身穿綠袍的醫生們飛快地核對資料,我躺在一旁,開始有點緊張了。溫柔醫生來對我說:「我是特會兒為你做手術的其中一個,你食如此多的藥,能到33週已很不容易了,你真的很棒。」我聽後很開心,這番鼓勵如冬日暖湯。


大量各類藥水被注射進我的身體,為手術作準備,雖然身體起火燒反應,但我心祥和。


進產房了,十分光亮,中間天花上有大圓燈,我被移到中間手術台上。好笑的是,產房播著一些流行歌曲,中英皆有,像陳奕迅等。我問醫生:「歌誰選的?」回答:「IT哥哥。」當下笑了。


半身麻醉開始,我側彎身如蝦米,背脊注入麻醉藥。醫生說:「你會感覺到有人碰你、搖你,但不會有任何痛楚。」他們在我胸部上架起藍布,遮掩我的視線。我感到有人動我的肚皮,但真的絲毫不痛。醫生問:「有感覺嗎?」我答沒有。


他們為我開了暖風機,聽著歌曲,感受藍幕另一端有兩個醫生在埋頭苦幹。時間很快過,她說:「看到BB的頭了。」「BB出世了。」突然,我聽到嬰兒的哭聲,不算嘹亮,但直撞我耳。兒子的哭聲,安撫著我的心。家人的支撐力,竟由你出生第一聲開始。


醫生開始清理胎盤,可能失血,我開始昏昏沈沈。旁邊醫生對我說:「BB1.8公斤,你看看。」我強行張著沉重的眼皮,看到他的小臉、小手小腳、小雞雞,我都記在腦中了。BB被帶離產房了,知道之前會有兒科醫生護士照顧他,我不太擔心。


時間很快過,醫生們說:「手術順利,有出血但不多,放心。」約中午12點,我昏昏欲睡地被推離手術室。


在產房24小時觀察時,我精神尚可,麻醉未過未有痛感。放下了一塊心頭大石,感覺輕鬆了了不少。傍晚,醫生告知我身體中鈉太低了,血壓也上升中,要轉到深切治療部留醫。


這次生產有驚無險,雖事前事後見不到家人,但我知他們一直都在,謝謝及感恩,一生有你們。